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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沙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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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再次醒来,感受到的是摇晃,晃得我头疼。我坐起身知晓自己是在马车中了,旁边是一个婢女打扮不相识的女子。我突然坐起来,是惊着她了。她‘啊’的叫了一声。

我拿起一旁桌案上的小刀,抵在她脖颈处,并未用力。“这是何人的马车?要往何处去?”

此时,车窗的帘布被掀开,丁腾的脸出现。“你睡了三日。现在感觉可好?”他骑着马,侧身说与我。

我放下刀,对丁腾说道:“丁腾。”

“你要带我去何处?”

丁腾说道:“去往沙丘。现在要到了巨鹿。”我紧张问:“你为何在邯郸附近?如今邯郸宫陛上坐着何人?”他笑着回道:“邯郸宫陛上自然是坐着赵王迁。”

听见是赵王我便松了一口气。随即撩开马车门帘,向说道:“停车!”马夫看了一骑在马上的丁腾没有任何行动,也就没有理我。我又道:“停车!”

他不理我,我走出车间跳下马车。摔在地上,身上倒是没事。由于我赤着足,站起来的时候脚下被锋利的小石子刮伤了。我吃痛的抬起右脚,整个车队此时也都停下。丁腾从马上跳下来,扶着我,又蹲下看我脚底的伤口。叹了一口气,又想送我上马车。我说道:“既然已经离开了邯郸!我要去找赵嘉。”

丁腾耐心说道:“赵嘉?赵嘉已被我们的人抓获,应主上吩咐已送去咸阳。”我狐疑地看着他,他说道:“你若不信,后面车上是你的婢女,主上吩咐过将她同你一并带回。所以她后面的马车里,她被救出的时候受到鞭刑,身负重伤。”

“你主上可是秦王?”丁腾点了点头。

我懒得思索他们的阴谋诡计,看阿忱最为重要。

我一瘸一拐的走到后面的马车,丁腾没有跟着我。我撩开门帘时,一个女子正在给阿忱手臂上敷药。光是手上,阿忱就有五六道被鞭打过的痕迹。

我对那敷药女子说道:“你下去。”

那女子跳下马车,我放下帘子。车里只有我和阿忱两人,“阿忱,呜呜呜。”我小声的哭了。“你又为我遭受此劫。”

不时,外面传来马蹄声,‘喻’的一声,马停住。外面的人齐声道:“主上。”

我掀起马车窗帘一角,看到骑在马上的是秦风。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就是秦国大王吗?我放下车帘,整理下情绪。很快,车门帘被人撩开,来人正是秦风。我胡乱摸了摸眼泪,他蹙着眉问道:“怎么哭了?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道:“你是秦王?”我又回顾看到阿忱,随即转过头继续道:“下车再说,勿扰了阿忱。”

他让开,我走到车外,秦风又扶我下车。我右脚踩在地上的时候,疼得我一皱眉。秦风将我抱在车外坐好,看到我脚伤口,叫丁腾拿来水。秦风亲自为我清洗,上药,用布条缠好。侍人都背对我们不敢回头看。我还说道:“多谢你救我,阿忱伤得很重。希望你人帮我看护她,我还要回邯郸。”

秦风正为我穿上侍女递来的锦鞋,他闻言问道:“你这次死里逃生,为何还要回邯郸?”

我说道:“我有一姊,是她入宫告知赵后去去了信郡求援。”杨端和在后面说道:“公主这次引得如此大乱,救了你,我们就废了一番周折。现在还想着姊妹!”

我不满道:“将军这话就对了,是我惹下的大乱连累我的姊妹。”

丁腾见气氛不对,说道:“公主不用担心,赵宫包围一事,没有声张。太史令也在史书上将此事抹去了。公子嘉被送入秦国为质,现在应该是在秦国境内了。赵后杀了许夫人,诛许家九族。远亲皆迁九原。司马盘车裂,其族人未有牵连。”

他们这般处事甚是周到。我们原本假借王兄之名,又高举义旗,但如今我与子嘉落在秦人之手。若是倡后肆意抹黑,简单便可给我安上通秦的罪名。我问心无愧,也不在意。只是子嘉终有返回邯郸站在大殿上的一日,若是没了信,日后又怎自持?

秦风此时站起身,说道:“你现在可放心,随我去沙丘了。”

听问许家被灭,我亦失魂。良久说道:“多谢秦王。在阿忱没有清醒前,要打扰了。”我脚着地,做了个揖。他见我如此,却微微蹙了一下眉,然后看向众人吩咐道:“今日要赶到沙丘,快些赶路吧。”

“唯。”所有人都上马,上车。

我看这路上只有三辆马车,我开始乘坐的是第一辆,第二辆是阿忱用的,第三辆便是侍女乘坐的。秦风,不,不,是秦王政。秦王政没有在骑马,而是上了第一辆马车。眼下,我就只有做第二辆马车了。我上到第二辆马车外,正要撩开门帘进去。哪里想到秦政突然回头,将我拦腰抱起,向第二辆马车走去。

我大嚷道:“你这是作甚!你这是无礼至极!”

秦政将我抱进马车,我鼓着大眼瞪着他。他没有理我,自己闭目养神。我想了一下,杨端和说的‘废一番功夫’,说明秦政为了救我,确实花了不小的代价。秦军明明可以趁着颜聚带着大军返回邯郸的空隙,不费一兵一卒的进入到赵国南部,再来个邯郸之围。但是他们却没有,必定是与倡后一等达成了协议。

我看着背对着我的秦政说道:“多谢你救我,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秦政侧身看着我,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你挟持了公子嘉,不是吗?”若是阿忱与子嘉都在此,待阿忱伤患恢复,我们三人自然能逃得出去。若是他们二人都去咸阳,我自然也不会完全相信他们落入秦王之手。所以他们让阿忱留下,给我警示。

秦政淡漠道:“对于赵国来说,珑公主已死。我希望你如今是我的夫人。”我一怔,未想到这就是他的主意。也是我如今已经成了阶下囚,与泱泱大国之主秦王又有什么值得与我交易的了。他继续看着我在等待我的答复。我想起了那个英朗少年,李项。他自知天命已至,让冯兄亲自赶回邯郸报信。他知道若是他人,则会有走漏风声的危险。

“珑儿?”

若是李项是记下了与我童年之谊。那与我见过四五次的秦王,又算是什么呢?他为何想要娶我。我呆呆地说道:“我们先祖都乃嬴姓赵氏,我们不可通婚的。”

“你现在不是赵国公主了,嬴珑殁了。”

我点了点头,秦政倒是得意的笑了。我心中觉得稀奇,自小便听闻秦王政的消息,如今见到真人。我觉得这是缘分。

我转移话题问道:“你为何瞒着我你的身份?”

秦政说道:“若是我早就说了,你还会不客气地和我说话吗?而且我这次来秦是私下行事,本就不可声张。”我摇了摇头。

我道:“我还真的没想过你是秦王政,只是估摸着你是秦国的哪个公子。你又是什么时候查到我的身份?”秦政说道:“在这次邯郸宫叛乱,听闻赵悼襄王之妹手持其密诏。便想到许是你。”

秦政问道:“你为何偏要公子嘉继位?现在可能放下?”

我知道他指的‘放下’是什么,放下推翻倡后政权。我说道:“我不喜倡后乱政。”

秦政无言,良久他说道:“可要我帮你?”

我摇了摇头,说道:“赵国内政,不能让外人插手。”秦政蹙着眉道:“你都要是我夫人了。你嫁给了我,就是秦国人,也是赵国的外人。”

“我何时说要嫁给你?。”

他无赖说道:“你都跟我走了,还不是嫁给我。”我解释道:“那是因为阿忱重病,我无法照顾。所以才跟你走的。”秦政说道:“那也是跟我走,跟我走便是要嫁给我。”

我懒得理会他,秦果然是戎狄之国。靠着车壁才睡着。

到了晚上亥时,我才醒来。我没有受伤,只是这一阵实在太累。这几夜也不曾睡一个好觉。

问了侍女,才知道到了沙丘的丁府。侍女名叫安安,年约二十,看起来便是稳妥伶俐的女子。我问她:“你入府几年了?”安安回:“已经两年,两年前先生来沙丘置府宅。安安因为父母双亡流落街头正要被坏人拉去,是先生出手相救。”

我点头又问:“你是赵国人?”

她点头说道:“正是,父母都是沙丘人。”

我问:“你可听说前几日邯郸发生何事?”安安疑惑问:“夫人是指的何事呢?”

我试探着问道:“你可听说了公子嘉。”对于侄儿如今下落,我不敢轻易相信别人。

“宫里的事安安是不知晓的,只是在市集上听说朝中送了一位公子入秦为质。不晓得这公子是不是公子嘉。如今秦赵在打仗,宫里送去质子看来战争是停了。”

安安看我未出声,继续说道:“百姓对此大多怨声载道,认为赵军抗暴秦不拼命。”我看着安安说道:“你以为呢?”

她直言说道:“若万民永不因朝夕饭食困扰,谁当国又如何?”我默默无言,安安见此怯生生问道:“婢子微贱,看不懂这些大人谈论的事。若是说错了,还望夫人见谅。”我摆手说道:“你我只是立场不同,看问题角度不同。安安,我且问你若一日你嫁给一男子,与他生儿育女。他酒后杀人,无人发现。你看在女儿尚幼,儿还在襁褓。若无男子,你带着孩子势必无法谋生。你是报官与否?”

“若是日后夫君无意杀人而至人死,家中不可无男子。安安自是不会报官的。小姐会报官否?”

我说道:“不会,人之常情。可秦国尊律法,不过伦理。若父犯罪,子需告之。若父犯罪,妻需告之。否,则连坐。秦人虽有粮食用,但整日提心吊胆,生怕触及秦法。若百姓生活在囚笼之中,虽有肉但不得自由。安安可知困兽,就比虎也活不过三月。”

“原来秦法如此严厉,婢子从前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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