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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沙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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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秦政没有来。第三日,秦政也没有来。我也没有见着丁腾。

我也向安安打听。她只说丁腾出府了,而不知秦政去了何处。阿忱身上的伤已经开始结痂,我与她在院中走走。我让安安远几步,单独对阿忱说道:“子嘉的事,你不必自责。他如今在咸阳是以质子的身份,既是两国外交之事。倒也无碍。”

阿忱点了点头。“你好生歇着,待你伤愈。我们再做打算。”

阿忱手握紧腰间佩剑,我明白她意思随即说道:“你此次伤重,还是多歇些日子。也叫我放心。”她点头。

“我先回房了。”说罢,我往回走。安安上前跟随。到屋中无事看执事拿来的《吕氏春秋》,一看又到了夜晚。大风刮过,轰开了小轩窗。安安立即关上,我放下书说道:“沙丘夜里风实在大。”

“是啊,不仅风大,而且还冷。寻常百姓家到了夜中,窗户都会吹破。府中窗户裹了两层布料。姑娘屋中又不同了些,听秦公子吩咐特意上了四层布料。凉风就吹不进来。”

“这几日秦公子也不再府中,安安看得出姑娘也是念想秦公子的。秦公子平日不多言,虽美,看着也是吓人了些。但是也是细心人。”

见她越说越是起劲,我说道:“其中并非如此简单。他已有妻室。”安安一愣,一时也没话可说。随后支吾说道:“姑娘若是与秦公子相悦,秦公子夫人若是也是贤良人。为妾也并非不可。若是安安心爱之人已经有了妻室,就算是让我为妾我也是愿意的。”

这夜我仔细捉摸,如今对抗倡后已经没有机会。不如暂去咸阳,积攒实力。

第五日,秦政出现。

我走出院落,正碰到秦政。他说道:“我们今日出府,去沙丘骑马。”

我仰头看他说道:“阿忱也要去。”因为怕他欺负我所以如此说道。他说道:“她重伤初遇,怕是不易骑马。”这理由着实合理,阿忱确实不易骑马。

我又问道:“丁腾去吗?”

“会去。”

“那就去吧。”只要不是我们两个去,我都去。

沙丘城中有一座离宫,是赵王离宫。上次去郊外并不是走的这条路,所以没有见到这坐庞大的离宫。我骑在马上,透过面纱,满眼尽是离宫的华丽。沙丘尚且是偏僻荒芜之地,此地尚且有如此华美的离宫,不知王室就花费了多少财力在赵地四处建造了多少座这样的离宫。

我们到了沙丘郭外,我才肆意驰骋。秦政的黑马走在前面,我与丁腾的马匹并骑,我们后面则是七八个护卫。丁腾带着护卫离开,只留下我与秦政二人。

沙丘的风很大,我的面纱都要被吹了起来。

秦政说道:“你跟我回秦国吧。”秦政的话顺着风传入我的耳。

“若是你的王后欺负我呢?”言语中多有俏皮。

“王后宽厚不会欺你的。”

我看向远处,又看向他。倩笑道:“我骑术是很好,你不怕我现在跑了?”

秦政泰然说道:“你的侍女还在丁府。”我展笑说道:“你都说了,是侍女罢。”语毕,我拿着马鞭狠狠敲在马尾上,马一长鸣。狠狠得向前跑去,我心中一得意。

回头一看,秦政没有追我,我离他有两百步。我放低了力道,哪里想到马突然回头向来处走。我狠狠的敲它,它往前面走得越发快了。我都坐不稳,只好双手抓住马缰。秦政一直笑着看着我。我的红马与他的黑马,原来是一对!眼下我的红马正合他的黑马亲昵。我不禁对马说道:“你就那么没出息吗!”

我手执马鞭狠狠打在它马尾上,它突然烦躁地立起来。

“啊!”我叫了一声,身体就要坠马。此时,秦政也从马上跳起,将我抱住。我们二人一起坠在地上,不过他坠在地上罢了。

我焦急问道:“秦王,你可是伤着了?”

秦政站起身,拍了怕他自己身上的灰,然后拍了拍我身上的灰。他同时说道:“若是知道你介意正妻,我都想晚出生几年。”

我说道:“我母后虽是正妻,可是父王也很少看他。嫁给君王,就要进入一座满是人的空城。你现在不过是看我年轻美貌罢了,色衰而爱弛,你能爱我几年?”

他闻言一愣,然后回答道:“只愿于子你白头。”

他抱住我,我慢慢将双手放置在他的背上。

沙丘,我们的定情之处。

公元前233年,秦始皇十四年,赵王迁三年。

二月初一,十六的我和二十六的秦政在丁府举行了简单的婚礼仪式。他说我肯嫁给他是他这么多年来最开心的事。我们从小都是在宫中长大,宫中人多,但我能明白身边皆非亲信之人的孤寂。

成亲那日晚上,我们躺在同一张大床上,我说道:“从小便听人提起你,却不想有一日竟然嫁给了你。”

他问道:“你说说听到什么关于我的?”

我一想,重惩嫪毐不能提及,囚赵太后也不能提及,免吕不韦也不能提及。我说道:“秦王聚贤,天下能人皆聚咸阳。为此,我还想王兄提议效仿。可王兄却说‘赵地处中原,人才济济,不需外人’说到底,我王兄非帝王之才。”

秦政一笑,“珑儿觉得我如何?”

我道:“好,自然不能再好了。”他以为我是说出来让他开心的,其实这本是我心中想法。他对于调兵遣将的能力在诸侯王君之上,他的容人之度在也诸侯王君之上。年纪轻轻便就如此,十足让人佩服。

我们现在居于沙丘,白日去郭外骑马狩猎。到了晚上,秦政会处理军政事务。我问过他为何可以处在异国,他说道雍城有替身,没有人想到他会在赵国。我初此见他,便是听闻秦王到了河南,所以才猜想在邯郸的这个男子是秦国的贵族。

秦政看了刚刚送来的密书,说道:“现在李牧守城不出,看来也是怕我秦国之师。五日前桓齮带兵去了肥城,我们现在也回咸阳吧。”我颔首,我想到李牧之英勇智谋当时可及良将不过寥寥几人,李牧守城不出只怕不是那么简单。但若是秦赵开战,我不做任何涉入。

秦政见我不对劲,问道:“怎么呢?可是哪儿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说道:“我可不是一个柔弱的女子。”秦政说道:“是啊,与其他赵国女子确实不同。”

我问道:“何处不同?”

他说道:“赵国女子善舞,天下闻名。”我一愣,回答道:“如此来看,我确实不同。”

他见我发愣以为我善舞,说道:“我从未见你跳舞,难不成珑儿其实善舞?”我摇了摇头,“的确不会,舞剑也不会。我使剑只能抗敌。”

过了半月,二月十五,这日阿政一早便外出。我无聊得带着阿忱在丁府的园子里逛了逛,碰到丁腾,她身边还有一女子。他朝着那个女子介绍道:“这是妫夫人。”为了免人诟病,我随母姓‘妫’。那女子一直低着头,面容上尽是羞涩。年纪看起来比我大,算不上没人,只能称上清秀罢了。她做了一个揖,还细声说道:“妫夫人好。”

我见她没有自我介绍,便看向丁腾问道:“这是何人?”丁腾说道:“这是我妾,宁姬。刚从上党郡来。”我见丁腾脸色不大好,也没再多语。知会一声便离开了。

这日晚,阿政没有归来。我独自走到丁府的凉亭外,正好见着丁腾独自饮酒。

我走向前跪坐,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丁大人也有喝闷酒的时候。”丁腾抬头看我,说道:“我女儿半月前殁了。”

闻言,我一怔。便想到她的妾室就是亲自来告于他这事的。我问道:“可是正妻之女?”

丁腾握着酒壶摇了摇头。我说道:“一个庶女可以让你如此伤心?”

丁腾闻言驳道:“不论嫡庶都是我的心头肉,女儿娇弱。我想来疼爱,而且娇儿是我唯一的长女啊。”

他这话让我对其增了几分好感,嫡庶不分,儿女一般疼爱的父亲可是罕见的。

丁腾趴在桌子上对上我的眼,说道:“珑儿,我可告诉过你。我是庶出。”

他继续说道:“我虽为庶出,但我父甚喜我,他认为我聪慧有大智。故家中虽贫,我衣食无忧,惹来嫡兄常常妒恨。现在我嫡兄仍在乡里务农,我父居于我在咸阳的屋宅。”

听他遭遇,我不由赞赏道:“令尊看出你的才能,也有智慧。”

丁腾继续说道:“我六岁时,我母亲将隔壁婶娘新生的小女儿指给我。可是双方也没留信物,不过是口上说得罢了。后来我二十一,受大王赏识,居于大夫。宁姬一家想起这门亲事,硬是要将其许给我。我父我母皆不同意,宁家便让步许为妾。我长女娇儿便是宁姬为生下的。他们母女二人这几年跟着我东奔西跑,十分劳累。这才导致娇儿猝死,是我为父之过啊!”

见丁腾趴在桌上痛苦,我只能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哪里想到他突然抬头,跨过横在我们之间的桌案,吻住我。我急忙将她推开,双眼张开,惊恐的看向他。他一时慌忙解释道:“我喝多了酒,一时不清醒才如此。还望夫人恕罪。”

你还记得我是夫人就好!我侧目说道:“你可要多谢你的女儿!”语毕,便起身速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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