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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有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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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观是典型的砖石土木结构,屋舍飞檐翘脊、钩心斗角,院里一码子水磨青砖铺地,打扫的干干净净纤尘不染,但见古木森森、藤萝如盖,轻风习来,令人暑气顿消。

青云观一连三进院子,前院为道场,中院住人,后院是花园之所在。

秦钟直接领着两人进了后花园,那里有现成的藤椅石几可供人小憩。石几旁是一小块方塘,塘水清彻见底,里面水草袅袅,苔滑石凉,十几尾锦鲤恬然其中。

岸边遍植藤萝修竹奇花异草,其中许多都是药花两全的植物,其中最壮观的还是兰圃中那几百盆摇曳多姿、活色生香的兰花了。躺在椅子上可以看到院外青云瀑布飞流直下,一时间,花香、水气、鸟鸣、瀑声一齐营造出一种令人陶醉的宁静氛围。

女记者头枕椅背仰面看着天上悠悠而过的白云,不禁一声轻叹:“好地方!到了这里,忽然感觉时间停止了。”

“好地方!”男记者摇头晃脑道:“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经纶世务者,乐而忘返。”

秦钟沏了两杯茶过来,正好听见他这句话,不禁扑哧笑了起来。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刚才两人间的不愉快早已烟消云散,上山时两人便已经开始有说有笑起来。

“笑什么?”男记者不解。

秦钟放下茶,坐在旁边的藤椅上,懒洋洋说道:“不能说,一说就是错。”

“嗯?”女记者露出颇感兴趣的神色来。“愿闻其详。”

秦钟摇摇头淡淡一笑,“鸢飞戾天也好、经纶世务也罢,本身没什么。按照佛家的话说无非都是红尘中的虚像而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不存在好与不好,只有喜欢与不喜欢。不喜欢可以闭上眼睛,也可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如果像他那样说出来就不好了。”

“怎么不好?”

“呵呵,既能说出来,说明你很向往鸢飞戾天、很在意经纶世务,嘴上却偏偏说什么望峰息心、乐而忘返,这样一来反而落入俗套。”

男记者分辩道:“这话不是我说的。”

“我知道,谁说的都一样。”秦钟摆摆手:“你看那些兰花,不以无人而不芳,那是一种真正的王者之香,而王者之香是不需要语言来画蛇添足的。这便是道家所谓的清静无为,无为而无不为。”

“呵呵……”女记者笑了。

这个秦钟太有意思了!

明明词锋甚健,却偏偏采访不下去;刚才听到一万元奖金时眼睛里几乎要冒火,而眼下这番话却说得脱尘拔俗,清高得不可一世;既然清高不俗,就应红尘堪破清静无为,他却西装革履满面春风,一双不安分的眼睛叽里咕噜转个不停……

她故意玩笑道:“小道长之言令人闻之脱俗,不过小道长丰姿神鬓春风满面,似乎还在三界之中。”

秦钟听出话中的讥讽之意,脸上不由一红,强词夺理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和师傅一向悬壶济世,不入红尘也入了红尘,跳出三界外仍在五行中。出家人慈悲情怀,济世为本、清修是末,岂能舍本而求末?况济世即是清修,岂能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呵呵……”女记者不得不佩服他的言辞犀利,摆着手笑吟吟道:“跟你开个玩笑。”

“我的心是一面镜子,来便来、去便去,不留一点影子。”秦钟转而笑道:“我也是玩笑,我没皈依,算不得出家人,那些清规戒律对我无效。”

男记者憋了半天,终于找到了破绽,一语双关道:“说了半天,原来你也是俗人一个。”

“普天之下,莫非俗人!”秦钟知道,这是男记者借机报复自己哩,遂满不在乎的说道:“不过此俗非君俗。”

这实际上也是一句双关语,一字不改,却把“俗气”的俗偷换成“尘俗”的俗,意思大不一样,最后一句更是毒辣,等于在说男记者很俗气。

男记者自取其辱,女记者不禁风摆扬柳似的爆笑起来。

没有外人围观,女记者干脆放开手脚,一句一句教秦钟回答自己的提问,采访很快便圆满结束了。

于是宾主皆欢。

看看天色尚早,秦钟挽留两记者在观中用饭。女记者欢呼雀跃,男记者却有些勉为其难怏怏不乐的样子。

秦钟也不鸟他,三下五除二从后面的桃花潭中捕来十几条白条鱼和半斤溪虾,就手在潭边掐了几把芦蒿,路过竹园时刨了一堆竹荪。

不大工夫,饭菜摆上石几。

菜有清蒸白条、油煎溪虾、素炒芦蒿、竹荪炒干笋,另外还有一碟醋泡山蒜、一碟腌山蕨;主食是小米稀饭、小花卷;佐餐饮料是观里自酿的青梅果酒。

菜原料多是现捉现采现食,水为天然之泉,鱼虾的滋味自然非比寻常,至于芦蒿和竹荪那种天然的甘美清香更是令人食指大动。

来自县城的两位记者平日很难吃到这样纯天自然的东西,一尝之下连呼妙哉。但见他俩运箸如飞筷如雨下,一坛果酒顷刻告罄。女记者此时已略带醉意,举着杯子还向秦钟要酒喝。

秦钟急忙劝道:“这酒后劲大,二位重任在肩,只可小酌而不可放量。改日有闲时我请二位痛饮,不醉不归,今日就算了吧。”

“我还要喝嘛!”女记者此时面色微酡、双眸如醉,扭动香躯娇嗔一声:“当年曹孟德与刘玄德青梅煮酒论英雄,今天难道只有青梅而无英雄?”

“不是……”秦钟有点为难,“不是我小气,你们没喝过这种酒,曾经有人醉得三天不起……”

“哥们,别太小家子气了!别说你这点青梅果汁了,衡水老白干我一顿一斤。”男记者一拍身前作粗犷豪爽状,然后指着女记者道:“她,秦子衿,你去县城打听打听,县上有名的秦二斤,放你一百二十个心!你只管拿酒就是。”

两人明明都已醉态萌发,却口口声声豪量。秦钟又好气又好笑,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又拎了一坛果酒过来。

又一坛果酒下肚,两记者顿时原形毕露。

“天生……我才必……必有用……千金散……散尽……还复来……”男记者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反反复复嘟囔道:“天生……我才必……必有用……千金散……散尽……还复来……”

女记者则软绵绵靠在秦钟身上,身前紧紧的贴在他的胳膊上,面孔几乎粘在了他的耳朵上,声气咻咻对他说道:“我叫秦子衿。”

秦钟点点头,“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我叫秦子衿。”她还是那句。

秦钟还是点点头:“好名字!”

过了一会儿,男记者伏在石几上呼呼大睡过去。醉梦之中,他还不忘了吧嗒着嘴叫嚷“天明生我才必有用”。不大工夫,口中的涎水便在他自己的脚下汇成一条小溪。

女记者还在喋喋不休:“我叫秦子衿。”

秦钟望着醉成一滩软泥巴似的女记者,苦笑一声,“我说酒劲大,你偏不信。”

“讨厌!”女记者嘤咛一声,“我叫秦子衿嘛--”

“好好好,你叫秦子衿、我叫秦钟,都姓秦,有缘份!”

秦子衿懵懵懂懂道:“你我有缘?”

此刻,秦钟不禁凡心大动,望着时髦洋气风韵十足的秦子衿,秦钟诱导道:“咱俩有缘?”

“有……有缘。”

这一声娇嗔,让秦钟凡心大乱,回头看了一眼呼呼大睡的男记者,暗中一笑,别有用心的搀起秦子衿说道:“我送你回房中躺一会儿?”

进到房内,秦钟顿时胆大起来。

他把秦子衿放倒在自己的铺上,然后毫不客气地扑上去紧紧贴着她躺下,一双手趁机在她身上检查,嘴里继续诱导:“记者姐姐,你结婚了没有?”

对于城里人,特别是城里女人,他真的看不出年龄来。所以轻薄归轻薄,他一时倒也不敢过分造次。

他怕这个秦子衿万一还个黄花闺女,自己不分青红皂白便辣手摧花,万一她一会儿清醒过来翻起脸叫起真来,自己这个罪行便难逃法网。

当然了,若是已婚的就不一样了,她们和李淑芬、古月一样,一般没有那么多顾忌。

他嘴里呼出的热气弄得秦子衿耳朵直发痒,她醉态可掬的扭着身子嘻笑道:“嘻嘻……好痒!”三扭两扭,她便扭进了他的怀中。

她穿的是短款衣裙,衣料都是夏季那种轻质面料,在酒精的烘烤下散发出腾腾热气,诱人的热气透衣服源源不断渗进了他的皮肉里,秦钟哪里还能把持住自己?

“哪里痒?”他的手丝毫不停,熟练的在她身上各处运动。见她并无反感之意,他便乍起胆子把手伸了进去。

“浑身……浑身都痒。”秦子衿拧成一团柔了柔档,尽管她看起来醉得不轻,但是语言能力却保持的基本可以,这也许和她长年从事的记者职业有关。

秦钟阴险笑了起来:“我给你挠挠?”

“挠挠……就挠……挠。”

直到秦子衿反客为主,秦钟才算彻底明白过来:人家原本就没醉,是自己醉了!自己的一举一动一直都被这个女人左右着,自己不过是她的俘虏而已。

“你真棒!”秦子衿忽然睁开了眼睛,满足似的叹了一声。

“人家还是头一回呢!”

“鬼才信。”

“呵呵……”

此时他的心情好极,殷勤地帮着秦子衿穿好衣服,然后又端来一杯解酒的热酸梅汤喂给她喝,之后又运用自己的一技之长为她按摩。秦子衿则慵懒疲倦地躺在床上,心安理得地接受他所做的一切。

两人的四目时时相对,然后又飞快的分开,所有的事情都显得是那样的和谐、默契、温馨、甜蜜,因而也更加令人。

就在二人宽衣解带准备梅开二度时,村里一个少妇竟领了一个不速之客撞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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