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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阳春面下(小修,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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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霜霜并没有走远,把刚刚的东西替换到篮子里后就回去了。

说起阳春面这东西,顾霜霜那是一点儿不陌生,可以说这就是她厨神的起点。

在她很小流浪街头的时候,她那个不着调的师父捡走了她,带她吃的第一顿让她感觉活着的吃食,就是一碗猪油打底的阳春面。

哪怕她后来尝遍天下美食,却还是最好这口阳春面。

听着西屋几个孩子乐此不疲的“吃肉”声,顾霜霜笑骂了一句出息就钻进了灶房,开始准备晚饭。

只是,这里的灶台和她那里用的不太一样呀。

“二丫,过来帮我生柴火1

“来了来了1,二丫应完大姐,转头又问着其他几个口水没断过的弟弟妹妹,“大姐在做好吃的,你们要不要跟我一块儿去灶房看看,你们还能在里面烤火呢,外面这么冷。”

四柱苦着脸:“我不去了吧,大姐做的不太好吃,我怕在里面想不出肉啥味儿。”

五丫睁着黑葡萄大眼睛扑闪扑闪:“四哥说得对1

三柱没说话,心里却也是这么想的:“我在这看着他们。”

二丫看破不说破点了点他们的头,自己搓着手小跑到了灶房。

屋子里比较昏暗,可二丫却是一眼就看见了桌子上白雪一样的上好面条,和绿油油的小葱。

食盒此时已经被顾霜霜收进了酒楼,猪油也被藏在了一旁,顾霜霜暂时还不想在他们面前暴露自己的秘密。

“大姐,你跟谁买的这些东西呀1光是这些食材二丫就觉得不会难吃到哪儿去,这白面一看就是特别好的那种,色泽发白,还散发着麦香的香甜味,小葱碧绿碧绿的,看着就特别新鲜,二丫的嘴里已经忍不住开始分泌出口水了。

“我跟村里一个大婶儿多花了点钱买的。”贵一点虽然会让小姑娘心疼,但这样也不容易被怀疑来路。

干惯农活的二丫三两下就把火生好了,做完这些她也没离开,两眼放光地守在一旁等待着。

有吃的了顾霜霜也很高兴,哼着小曲儿开始做阳春面。

中州烩面晋刀削

蜀地担担粤灶面

汤清葱绿面黄亮

寒冬阳春热心窝。

还眼巴巴守在一旁没走的二丫,听见这歌儿口水分泌得更旺盛了,肚子里也跟着一声接一声地唱起了空城计。

“大姐,你怎么知道那么多面啊?”

我我就习惯性一哼嘛!可原来的顾霜霜哪里会知道这些!索性她也不再想什么理由:“你别管大姐怎么知道的,你就说你想不想吃吧1

“想1

“以后大姐做给你们尝尝1

“好1二丫这时候也只以为顾霜霜是像她哄四柱五丫一样在哄自己,根本没往心里去。

这阳春面听起来挺有诗意,直白了说,其实就是清汤面,只需要简简单单的一把面条,小撮葱花,适量猪油。

正所谓大道至简,最简单,却也是最考验功力的。

这碗面好不好吃的关键就在于猪油上,记忆里那抹霸道的猪油香味此刻仿佛就萦绕在鼻尖。

熬猪油那可是很讲究的。

顾霜霜采用的是小肥猪肚子上的猪板肉,这个部位熬出来的猪油会更香,没有猪肉腥味儿。

位置的选择只是讲究的开始,其他步骤也是半分含糊不得。

第一步清洗的时候就要注意了,一定要用冷水清洗,热水容易融化猪板肉。

第二步要注意用冷水加葱姜料酒焯一遍,很多人都惯性以为焯水得用热水,其实不然,热水往往只会把外围的肉焯熟,里面还是生的带着腥味儿,冷水焯水会更加均匀。

焯好水洗净后把葱姜捞出,锅里放些水再放入猪板肉开始熬,有的人熬猪油喜欢先放盐,有的人喜欢先放水,这个步骤错了,做出来的效果差异也是很大的,先放水可以防止烧糊炸焦,后面可以再放些食盐,更有利于催发猪油的香味,同时还能调味。

这样熬出来的猪油才又白又香。

顾霜霜拿着她和老铁匠定制的菜刀行云流水地切着小葱,只听到一阵有节奏感的“咚咚咚”切菜声,一排大小一样的葱花就切好了。

“咕噜咕噜”这时候锅里的水也冒泡了。

顾霜霜先是放了点食用盐到水里搅了搅,这样煮出来的面条会更加劲道,趁着水刚冒泡的时候就立刻把面下锅,面才不容易粘到一块去,随着筷子顺时针搅拌,面条根根分离,丝毫不软烂,面的清香很快就把灶房包围起来。

二丫站在一边使劲地嗅着空气中面的清香味,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了,一年到头除了窝窝头红薯就是糙米粥,食物除了饱腹让他们熬下去,她不知道还能有什么用。

原来,面的味道是这样的呀,二丫两眼放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锅里热气腾腾的汤面,锅里熏出的蒸汽一点点蔓延到二丫的眼睛里,泛着莹润的水光。

一如锅里莹润透亮的面汤。

接下来就是这清汤了,很多人喜欢用高汤做汤底,但在顾霜霜看来,直接开水冲调反而更能发挥食物本身的清香,食物与食物之间相辅相成的天然味道,就是最好的调味。

趁着拿大碗的功夫,顾霜霜背对着二丫把备好的猪油手快地倒了进去,绿油油的葱花紧跟着盖在上面,在顾霜霜有意的控制下,恰好完全覆盖,外表就看不出来内里乾坤了。

放好适量的盐和酱油,随着滚烫的开水下碗,猪油不可抗拒地被融化开来,浓郁的猪肉香气霸气地冲进顾霜霜的鼻腔,接着是狭小的厨房,然后是

“二姐,谁家的饭这么香啊!你也给我‘做’好不好,好香啊好香啊1四柱冲进厨房边跑边嚷嚷着,跟小狗似的不断地耸着鼻子贪婪地嗅着空气,词汇量匮乏的小家伙反复地重复着好香啊好香埃

二丫这时候可顾不上回他了,眼睛随着本能紧紧地跟随着顾霜霜的动作,随着白玉似的面条混入汤底,白白面条,淡淡酱色,朵朵油花,绿绿葱花,脑袋里嘭的一声断了弦,大脑里只剩下“吃掉它!吃掉它1这一个指示。

顾霜霜刚想叫另外两个过来,那两只就出现了。

“呜呜呜二姐,我饿了,谁家偷偷吃好东西了呀,香味都钻我脑袋里面了。”五丫捧着小脸蛋到处找着香味源头。

顾霜霜忍俊不禁,给每个人都盛了一碗:“小机灵鬼,大家快坐下来,趁热吃。”

几个小家伙却是一动不动,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被翠绿点缀着的金黄色面汤,上面飘荡着的油花晃来晃去,直往他们心里撞。

看他们愣住的样子,顾霜霜得意地翘起了嘴角‘小家伙们,这才哪到哪啊/

见他们还是一副做梦的怔愣样儿,受不了的顾霜霜大叫道:“哎哎哎,你们再用眼睛吃大姐可端走了1

回应她的是一声接一声的吸面声,喝汤声,谁也顾不上回话。

觉得做梦似的二丫小心翼翼地喝下一口面汤,随着一口面汤入口,浓郁的猪肉香味在嘴里炸开,等第一层香气褪去葱香味紧随而来,交织在肉香味中冲击着她的大脑,根根爽利莹润的面条也向她发出邀请,无法抗拒的二丫轻轻咬下一口,劲道的面香也在嘴里蔓延开,三种层次的香味瞬间占据她的全部心神,好吃的她舌头直发颤。

在这样寒气入骨的冬夜,来上这么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可真是太舒服了!

说是清汤寡面的,可这碗里浓郁的肉香味儿,一点都不比吃肉来得差,甚至比肉还好吃!

这个时候,二丫突然想起四柱刚刚说的话:“四柱啊,记好了,这就是肉的香味儿。”

可四柱压根都不带抬头看她,连头都快埋到碗里去了。

屋子里除了屋外的狂风,就只有呼噜呼噜的吃面声,那碗温暖了顾霜霜的阳春面,此时也正温暖着二丫,三柱,四柱,五丫,成为他们贫瘠人生里的一抹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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