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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无法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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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从天而降的巨大水柱,潇然不急不缓,单手托举而起,一道光芒万丈的佛门“卍”字金印蓦然浮现,眨眼之间便将雾中女子的控水神通破去。

见状,某不禁皱起眉头,神色古怪。

潇然扭过头来,歉意一笑,道:“对于西天佛法,着实是一窍不通,但这道神通却是货真价实的佛门手段。事急从权,还望见谅。”

某点点头,轻声道:“无妨。”

俗话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佛雕师与佛门之间的恩恩怨怨,更何况,虽然某对待僧众的手段极其残忍,却也不是每一个僧人都杀。例如无禅寺的那位龙光方丈,某非但不曾有丝毫怨憎,甚至还尤为敬重,所以当这位老方丈主动邀请某去寺中作客时,某并未拒绝,而是欣然答应。

潇然再次望向雾中,微微一笑,说道:“神仙姐姐,我等只是过路之人,又何至于如此?不如行个方便,大不了等我们上了岸,与你多烧些纸钱。”

“你就是嘴贱。”

张麟轩嫌弃得瞥潇然一眼,然后问道:“听你话里的意思,来者是一只‘水鬼’?”

潇然摇摇头,神色疑惑道:“虽说瞧着八九不离十,但总感觉缺点什么。”

张麟轩玩笑道:“你呀?缺心眼呗。”

潇然忽然一副忧伤模样,哀怨道:“公子这一刀,还真是不留情,专往在下的伤口上戳。”

张麟轩有些后知后觉,竟是忘了潇然鬼物的身份。一只魂魄尚且不全的鬼物,又何谈有那“心眼”一说。有些玩笑之语,非但不能引人发笑,反而还会适得其反。若是戳中了某些人的伤心事,便绝不可视而不见,从而一笑了之,神色诚挚地与他道声歉,并没有多么困难。

张麟轩作揖而拜,郑重其事地说道:“抱歉,一时口不择言,还请见谅。”

潇然脸上的黯然神色忽然一扫而光,对于眼前少年的一番心诚举动,他笑容欣慰,心中喃喃道:若非明知自己打不过他,否则还真想把你抢过来做徒弟。

剑道之上,已有珠玉在前,后世来者,无论道心何其坚韧,天赋何其出众,都只会有一种下场。剑道之上,峰峦耸峙,唯有心灰意冷,望而却步。

眼前有山拦路,手中有剑,理该一剑破之,奈何竟是无法撼动其分毫。若真正想于剑道之上有所“作为”,似乎只能绕路而行,不求剑道之高,只求术之长短,然后哪怕是这条道路也极为难行,因为早已人在前拦路。

剑仙之下第一人,中州降麟城,女子邹末。

有此二人各占一个席位,那么旁人便没有任何机会能够以剑证道。

此语并非潇然所说,而是当年那位四楼主对于剑道的盖棺定论之言。既不偏爱,也不贬损,以旁观者的角度,实话实说而已。

故而潇然看待张麟轩时,眼中总是会有一丝惋惜,不过却藏得很深,使得旁人难以发觉罢了。

世间大道又不止剑道一条,何苦这般为难自己,吃“百家饭”亦是可以平安“长大”。

潇然轻声道:“君子慎言,于己于人,都是好事。”

张麟轩神色严肃道:“记住了,以后会注意。”

潇然不再纠结此事,微微一笑,问道:“公子可愿学学儒家的手段?”

张麟轩回答道:“当年读书时,无论是韩先生,还是日后的齐先生,我都有心学一两门神通,但先生们的言语却出人意料的一致。若学神通,需抄书百遍,温故而知新,即可了然于心。不过瞧着我如今的模样你也能知道,当然是一无所获。”

潇然若有所思,笑出声道:“两位先生所求甚大,奈何公子好像没有这个缘分,又或者是抄书时,始终都不曾与某个字相遇。不过没关系,接下来这道神通没那么复杂,却既花哨,又实用。对付一些境界没那么高的,一出手,很能唬人的。”

潇然不再解释什么,望向水面上浓雾,轻声念道:“水寒烟淡,雾轻云薄。”

风起而云雾散。

女子身披蓑衣,头戴斗笠,赤足,脚尖轻轻地点在水面之上,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借助于护身法器营造出的水雾迷障,使得女子原本占尽地利之便,但如今却因为某人的一句话而轻易散去,不由得让她感到十分诧异。

女子抬起头,开口问道:“儒家圣人,言出法随?”

潇然摇摇头,如实回答道:“文字之道,原本就是圣人大道,又何需冠以儒家二字?至于方才那道神通,确实来自于儒家的本命字一说。之所以施展此术,是因为水雾迷障太过烦人,一会动起手来,麻烦太多。”

潇然朝南抱拳,笑呵呵道:“几位,多谢了。”

书斋内,几位老先生一同起身还礼,“前辈客气。”

正所谓有借有还,再借不难,香火情攒多了,有时候确实方便。

女子恍然,颇有感兴趣地打量着潇然,喃喃道:“竟然一次性借来八个字,难不成是那座旧书楼里的人?先前一道佛门神通,如今又来一记儒生手段,难不成道门术法也略知一二?”

“如你所愿。”

潇然自船头高高跃起,遍体金光,手中雷电交织,身形一闪而逝,再度出现时,已经来到女子面前,紧接着就是一拳递出,不曾有任何怜花惜玉的心思,只管以雷霆之威,径直朝着面门砸去。

一道水幕涌起,挡在两人之间,将那一拳的威势尽数吞噬,然而握拳之手依然穿过了水幕,来到女子额头前,不足半寸。

一指忽然弹出,正中女子眉心,一道磅礴威压瞬间向着四周炸开。

斗笠翻飞,最终落入水中,飘向远处。

女子身形向后倒退数丈,重新站定之后,不怒反笑,神色古怪道:“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天地四方,忽然有金色文字缓缓浮现,字连而成句,句连而成篇,如同翻书,变换不停。一叶孤舟,零星几人,好似被夹在书页之间。

女子环顾四周,笑问道:“又是借来的?”

潇然摇头,略有些得意道:“都是自己看来的,而且真正地记在了心中。”

女子又问道:“有些篇章,言语模糊,又是为何?”

潇然坦言道:“或不解其意,或不认同其中道理,故而稍显的有些模糊。”

“既然如此,还记它作甚?”

“互相砥砺,各有进益,不可不记。”

“你还真是个怪人。不知你出自十方阁的那一楼,难不成是那书生陈尧的侍者?”

潇然微微一怔,倒是有些佩服女子直呼其名的胆色,好奇地问道:“不怕?”

“名字不就是用来叫的?”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流放之人,哪有归属。”

女子忽然有些惊讶道:“原来与黄粱楼失之交臂的那个读书人就是你,若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叫潇然来着。”

潇然一笑置之,没由来地问道:“沧渊大水,可有蛟龙游曳?”

女子微微皱眉,不解其意。

潇然有些可惜道:“听不懂就算了。换个问题,神仙姐姐,你因何拦路?”

女子轻笑道:“听说张欣楠近来收了个徒弟,特意跑过来见一见。”

潇然回头瞥一眼,又转过头来,神色疑惑道:“见过之后,又能如何?一记仙人术法,亦在船毁人亡,难不成就是所谓的见面礼?”

女子淡淡地说道:“十分差劲。”

潇然面色一沉,不悦道:“然后呢?”

女子眯眼笑道:“葬于水中,为后来者让路。”

潇然予以九字回复,对于面前女子而言,可谓是辱人至极,“水性杨花者,最爱做梦。”

原本还在谈笑风生的女子不禁勃然大怒,一身气机疯狂攀升,水面之上,浪潮翻涌,险些将那一叶孤舟就此打入河中,多亏魏戍以风家神通阻拦,这才得以幸免于难。

无风不起浪。

张麟轩看向船尾的女子,轻笑道:“看来魏姑娘也深谙文字之道。”

魏戍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比不得公子。”

张麟轩耸耸肩,神色有些无奈,说实话都不让了?

瞧着魏戍此刻好像并不怎么轻松的样子,张麟轩便不再说话,默默地打量着周围的金色文字,然后以“老天爷”的身份与心湖内的虞渊交流着自己的感悟。

虞渊有样学样,以心湖之水构建文字,做了一本自己比较感兴趣的书籍,自困其中,随后竟傻笑起来,好像对此颇为满意。

张麟轩感觉有些不对,便想要看一眼书中内容,虞渊却骤然间将书籍合上,一字一顿道:“非礼勿视。”

作为心湖天地的老天爷,张麟轩不由得颇有深意地盯着虞渊,后者笑而不语,好像在说,公子难道不知?行走江湖之人,切忌打脸。留得三分颜面,日后才好相见。

张麟轩佯装怒道:“认真点!”

虞渊耷拉着脑袋,喃喃道:“知道了。”

张麟轩以手抹过脸颊,心中颇为无奈,还真是学坏容易学好难。

水面之上,潇然神色严肃地问了一句,“当真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女子笑容玩味道:“自己了断,留个全尸?”

潇然扯了扯嘴角,冷笑道:“对你而言,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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