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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前因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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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人看似嬉皮笑脸,实则言语却并非是厚着脸皮的玩笑话,因为他仅仅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远古大地之上的万物生灵确实命如蝼蚁一般轻贱,天界神族对此根本不会有丝毫怜悯之心,只是依照心中的临时一念,便动辄决定他人生死。不过在一群蝼蚁当中,也不乏得“天”独厚者,颇受六部神灵青睐。

所谓的“天”,即为昔日的众神之主,元。因为受到一袭青衫的“蛊惑”,所以在地界初定之日,曾有过一番类似于后世王朝君主的巡狩之举。在机缘巧合之下,“无意间”留下了几滴“源头活水”,而此举无异于为当时的地界创造出了孕育诸神的条件。

一条被修称之为“混沌”的大河起源于星海,故而源头指的便是此处。依照十方阁典籍所载,元君始创星海,诸神遂孕育而生,天之道也,神之道也,皆成于此时。

星海之水,遗失于大地之上,必然会引起一场不小的轰动,但元君却无动于衷,既然已成定局,便随它而去。与青衫客纵览山河之后,并肩而返,且在诸神的注视以及某人的目瞪口呆之下,以一人之力,轻而易举地打下天界“地基”,同时还创立了之后神族六部的雏形。

此间事了,元君送了一句话给那袭青衫,“且看日后天界神灵与地界的得‘天’独厚者之间,谁能更胜一筹。”

显而易见,在一趟巡狩天下的过程中,某人的小心思早已被元君看得一清二楚。

由此因果使然,故而地界之后孕育出了许多“异人”,顾名思义,即为异于常人者,而这其中也自然包括曹煜琛的前世,一个尚未拜师于修的人族少年。此子天生大道亲火,一度被火部主神寄予厚望,甚至还曾亲口答应他,只要肯随之一同登天而去,那么日后火部之主的位子必会是他的囊中之物,旁人休想染指分毫。

对于如此重利,少年非但不曾动心,甚至还主动将道路让与他人,以至于最终跳崖而死,魂魄被冥君丢在魔谷多年,直到人族大贤者亲赴酆都,以一命换一命的法子,使其魂魄得以重归地界,再由修帮着重塑肉身,从而获得所谓的来世。

古往今来,如此受神人眷顾者,屈指可数。

待一甲子之后,先道人一步,拜师于十方阁,成为修的第九弟子,主掌其中一层楼,名曰炎晖,控天下万火。

陆宇卿冷哼一声,没好气道:“好好活着,别辜负了‘神人’期许,否则你的罪孽可就大了。当初若非是为了救你,两族大战之中,人族战力至少再拔高一成,伤亡至少会减去两成。”

曹煜琛微微一笑,神色淡然道:“昔日先辈恩情,万年不敢忘记,无需时刻提醒着我。若想寻个心安,我大可与你直言,不管是那一世,我始终都会站在人族一边,且无需任何理由。”

陆宇卿点点头,打趣道:“虽然雄心壮志今犹在,但你难道就不怕再来一场天降大雨?如此一来,万念成灰,岂不可惜。”

曹煜琛眼神骤然冷冽,沉声道:“当年一场风,日后还了一场雨,如此已然两清,若再敢得寸进尺,便是他们亏欠于我了。至于之后该怎么还,当然由我说了算。”

陆宇卿扯了扯嘴角,玩笑道:“要是这么一来,贫道勉强服气半分。”

原本摇动的羽扇忽然停在胸前,身后长枪铮铮作响,瞧着“火气极盛”,颇有几分怒意,以及磅礴战意。

曹煜琛神色漠然,冷笑道:“南下三州,着实无趣,若有魄力,何不尽取东土?”

正所谓看热闹不嫌事大,陆宇卿此刻可谓表现得淋漓尽致,分毫不差。道人竖起双手拇指,眼睛瞪得极大,“这样才对嘛,干他娘的!”

荒原王帐,大祭司与七脉长老正在议事,原本还满脸笑意的武三思,突然面色一沉,十分不悦地说道:“你们两个还真是不知死活。”

万里晴空,转瞬之间,乌云密布,一座空中楼阁,若隐若现,随后竟是毫无征兆地雨落大地之上,不由得带来阵阵寒意。

一场无妄之灾,骤然降临在满城百姓头上。

暮雨萧瑟,乌鸦悲鸣,人死之兆也。

整座十方阁此刻动荡不安,好似禁不得风吹雨打,以至于显得摇摇欲坠,纵然是陈尧与秦湛联手施展无上神通,也只才堪堪稳住了几分而已。

“简直是胡闹!”

“三师兄,你怎可这般视人命如草芥!”

东海崖畔,垂钓者面色阴晴不定,握竿之手,此刻竟是有些许颤抖。作为沧渊楼的楼主,可谓与十方阁的地基近在咫尺,所以厚着的某些“情绪”,他最能感同身受。一场人妖大战,双方离心离德,地基已然毁去大半,难不成你武三思今日还想毁去另一半?

距离天穹最近处,有女子苦等夜幕降临,却迟迟不能如愿。瞧着人间大地之上的动静,心中除了觉得“热闹”几分之外,便再无其它感受。对于她来说,生死本就是小事,故而无需“动心”。

一介儒生,高冠长衫,腰悬长剑,温文尔雅,亦不失英豪之气。站在女子身后,默默地看着她,想着若事她不率先开口,自己便绝不会去打扰她,殊不知已经打扰到她了。

片刻之后,女子淡淡地问了一句,“来此何事。”

儒生刚准备回答她的问题,后者便自顾自地说道:“算了吧,反正我也不想听。”

儒生不禁流露出些许无奈之色,只得将一番言语重新咽回肚中。

女子瞪着他,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儒生偏着头,神色疑惑。

名为叶岚的女子抬手指了指远方,怒道:“滚。”

儒生耷拉着脑袋,只得选择离开,走出半步,忍不住转过身来,硬着头皮问道:“那一城百姓该怎么办?”

女子淡淡地回了一句,“与我有什么关系?”

儒生摇摇头,轻叹一声,无奈离去。

一阵青烟飘散,一位面容和蔼的老人家忽然出现在女子身边,面朝后者,微笑道:“有话就直说,总憋在心里,谁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这样如何能够知晓?罢了,先跟师父回家,日后再找着傻小子算账。”

女子泫然欲泣,好似受了极大的委屈。

“戏台之下,未免有些过了。”

女子轻哼一声,仰着头,走在老人家身前。

奈何只有这一个女儿,除了宠着,又还能如何?既然不是什么大是大非的问题,偶尔耍些性子,也就随她去吧。

与方才离去的儒生一样,女子也是半步后回头,倔强地看着别处,喃喃道:“一城百姓,先生管否?”

老人家微微一笑,轻声道:“都依你。”

东北边城。

暮雨从天而降,炎晖自地而起,哪怕护不住所有人,也断不可由他滥杀。堂堂十方阁一楼之主,安能视人命如同草芥,随意决定他人生死。如此一来,与昔日被推翻的神族又有何异。

曹煜琛将羽扇搁置在一旁,长枪瞬间握于手中。与此同时,一尊火神法相蓦然出现在天地间,亦是手握长枪,横扫而过,再骤然向前刺出,直指荒原王帐。

军营中,陆宇卿歉意一笑,道:“如今身份特殊,暂且不宜出手,只得看个热闹,还望九师兄见谅。”

曹煜琛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唯恐天下不乱。”

陆宇卿站起身,拍了拍屁股,眯眼笑道:“贫道刚刚算了一卦,稍后忌见长辈,所以就先行去天穹处候着,等师兄要‘顺流而下’之时,我再喊师兄……您。”

曹煜琛笑骂道:“滚吧。”

“有缘再见。”

道人拍拍屁股,溜之大吉。

曹煜琛喃喃道:“或许没这个缘分喽。”

伏岳山,竹林深处。

程诺意味深长地笑问道:“闹成这样,师兄都不去管一管吗?”

张欣楠面无表情,轻声道:“自己愿意当傻子,麻烦别扯上我。”

程诺扯了扯嘴角,继续问道:“如此说来,师兄方才之言语莫非是在哄傻子玩咯?”

张麟轩淡淡地回了一句,“人生难得糊涂。”

程诺反问道:“时而清楚,时而糊涂,如此岂不是令人更加难受?”

张欣楠瞥了一眼屋门处,看样子茶水还没有煮好,哪怕有心,估计也是喝不上了。

程诺轻笑道:“大不了下次再来,师弟帮您留着。”

数千年以来,这还是程诺头一次邀请他人做客伏岳山。

张欣楠忍不住笑骂一声,道:“瞧你现如今这个财迷的样子。”

程诺笑呵呵道:“唯利是图,有何不可?况且师兄不是也说了,关于成亲的那笔银子,十方阁只会多不少。”

张欣楠没好气道:“傻子才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出去的话,岂有轻易就收回来的道理?师兄,现如今可以谈谈正事儿吧。一顶斗笠的玄妙所在,师弟看了这许久,其实也差不多了,故而接下来的一些言语,师兄随意就好。或者若是您实在不想说,师弟斗胆猜测一二,师兄只管点头摇头?”

张欣楠点点头。

程诺会心一笑,说道:“师兄间的情分居首,故而师兄自损大道的有意成全,师弟感激不尽。虽不至于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但也会投桃报李,定如师兄所愿,不做那‘紧随其后’之人。其次,可是小七当真散道于天地,以至于师兄不得不仗剑逆流而上,登岸劝阻?”

张欣楠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程诺微微皱眉,不由得沉思片刻,然后继续说道:“依着先生疼徒弟的性子,或许会让小七散道,但却不会让他真的身死,只会是一场分割而已,从而彻底地脱离十方阁。至于日后如何,全看重获新生之人如何选择。”

张欣楠点点头,嘴角微动,心道,也不算太傻。

程诺停顿片刻,忽然记起一事,神色错愕道:“当年轮回之道尚不完整,小九之所以能够重返地界,全仰仗于人族先辈之功,不惜以命换命,从而使其脱离冥府的掌控。如此说来,若先生想救小七,也只有此法,所以说,真正意义上的散道之人,是先生?!至于师兄这趟逆流而上,也无非是为了让小七亲眼目睹那日后画卷,看看他是否还要继续一意孤行,从而连累先生?”

张欣楠点点头,轻声道:“差不多。其实也不奢望他能改变什么,只是希望走得日后莫要如此决绝。一走了之,倒是落个清静,试问生者又该如何?做人做事,又岂能如此自私。”

院门外,一人独立,身侧立着一根铁棒,端着一种古老的礼节,久久不曾起身。

与君重逢,如沐春风。

悄然归来,悄然而至,与师兄见礼,还望见谅。

张欣楠望着门外来客,忽然释然一笑,喃喃道:“是我奢求太多了。”

万家灯火,固然美好,但若无面对黑暗的勇气,又该如何迎接光明?人间苦难,生死离别,虽见不得,却无法否认它的存在与不可逆转。

来者歉意一笑,轻声道:“让师兄操心了。”

张欣楠摘下斗笠,温言笑道:“习惯了。”

大河之水,甚是无情,一袭白衣,消散殆尽。

程诺站起身,作揖行礼,神色恭敬道:“恭送师兄。”

孙心吾以铁棒开路,微微一笑,言语恭送。

张欣楠如释重负,朗声笑道:“今虽有离别,他日又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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