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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3 有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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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下午,这天的课程临时取消,改成去五楼的空教室上录播课。

  “姜湄,你快点。”杨炳早早收拾好东西,催促姜湄去往空教室。他身上仍披着姜湄的校服。

  “不要着急。”姜湄也穿着杨炳那件校服,下摆长长垂下悠悠荡荡,被卷起的袖管厚厚堆在小臂上。

  “快快快。”说着,杨炳一只手提起姜湄的书包,另一只手轻轻拽着姜湄的肩膀,把她拉出班去。“说好的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离了开着空调的教室,室外的热浪便毫不客气的席卷而来。姜湄拿过他手里的书包。那书包仍是冰冰凉地带着寒气。

  “蒋夕佳这个班长当得太糟糕了,你看班里乱成什么样!”趁夕佳和东杨未出门,杨炳急急地低声说。

  “啊?”姜湄一时没领会杨炳的意思。

  “嘘!”杨炳示意她小声说话,“我要谋划推翻蒋夕佳的无为统治!”

  “你怎么推翻?”她手里紧紧攥着那扇子。

  “下周你就知道了。”说到这儿,杨炳神秘地笑了,转头和刚走出教室的秦东杨打招呼。

  课程进行一半,教室里说话声渐起。王江成背上书包,对杨炳说:“我先走了。如果有老师来问,你就说我去医院了。我事先跟年级长请过假了。”

  杨炳点点头。

  “班长,我肚子又开始疼了……”东杨仍是一脸痛苦。

  “又来这一套。”夕佳头也没抬地回道。

  “我真的好想回家啊……”东杨趴在桌上。

  “为什么一到周六补课和周日返校的时候你的肚子就疼呢?”夕佳问。

  “秦东杨,你回家吧。”杨炳插上一句,“走的时候我帮你签名字。如果有老师来点名我就说你上厕所了。”

  “那好。”东杨直起身子麻利地背上书包。“谢谢杨炳同学。”

  “这会儿肚子怎么不疼呢?”夕佳撇撇嘴,“动作这么快。”

  “我是用意志力支撑着自己。”东杨笑着回她,“班长,再见。”

  “走吧,走吧。”夕佳摆摆手,“明天下午记得来学校,不许请假不来。”顿了顿,她又说,“出去的时候小心点,别碰上老师。回家吧,赶紧回去吧。”

  “姜湄呢?”东杨走后,蒋夕佳问道。

  “在那儿。”杨炳指指窗边。

  窗外便是操场。多云的日子里,模糊的夕阳隔着层层水汽悬挂在西方的天空。操场上只有零星几人踽踽独行。远处,拱形的植物园、半球状的游泳馆和那尖顶的体育馆立在操场另一头。更远的地方是显得更渺小的居民楼,此时里面应当飘起缕缕饭香。

  “你坐在那儿干什么?”夕佳走过去,“走吧,咱们坐一块儿。”

  “秦东杨走了?”姜湄问。

  “他肚子疼。”夕佳话里有话。

  杨炳眯眼笑看着姜湄,“秦东杨的间歇性肠胃炎犯了。”

  “我也好想回家。”姜湄叹口气。“自从开始上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课,我就再没有在天黑之前到家过。”

  “这课对我好像也没用……”夕佳看看四周,“大家也都在说话……没有,陈媛还在认真做笔记。”

  “这个课是暂时都不会有老师再来吗?”姜湄问杨炳。

  “目前为止是这样的,上周找的老师有事带不了了,在找到新老师前都是上录播课。”杨炳回答,“不过这又不算加班,哪个老师会来带课……”

  “还是好想回家……”姜湄把一只手放在桌上,喃喃地看向窗外。

  “你这一说,我也想走。”夕佳伸出手指不断地碰姜湄的手。

  “咱俩回家吧。”姜湄说。

  “好啊。”夕佳干脆利落地答应。

  “想回就回吧。”杨炳仍是笑着看姜湄,“我帮你签到。”

  “那就谢谢你了。”夕佳说着,开始收拾书包。

  “我是说帮姜湄签,不是帮蒋夕佳签。”杨炳却拦住夕佳。

  “你签两个名字和三个名字有区别吗?”夕佳有些不满,“你总是偏袒姜湄。”

  “我没有啊,先到先得。”杨炳回答得坦坦荡荡。“是姜湄先说想回家的。”

  “杨炳,你就帮她签一下吧。”姜湄说着从背后抱住夕佳,“蒋夕佳多好。”

  “你去找陈媛帮忙吧。”杨炳说,“分散一下风险。”

  “行吧行吧。”夕佳故作生气地说,“我算是知道你是个什么人了。”

  “把衣服给我。”姜湄忽然想起这事,便把身上杨炳的校服脱下。

  杨炳撇撇嘴,“好吧。”换毕,他又拦住姜湄,“扇子留下。我一个人这么可怜,连扇子也不留给我吗?”

  “好好对它。”姜湄满脸骨肉分的痛苦神情。

  第二天,杨炳比以往来得更早。他新理了发,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姜湄,我一会儿要上奏了。”他刚一坐定,便对身边的姜湄说。

  “推翻蒋夕佳?”

  “上奏我的新政,然后架空蒋夕佳。”

  次日就是周一,班主任给了杨炳“学习委员”的名号。随后,杨炳走上讲台介绍自己的“新政。”内容不外乎是班级纪律和交收作业问题,比起之前懒散的管理要严格不少,因此不满之声四起。然而杨炳有班主任为之撑腰,反对者只得作罢。

  新规定里说明,作业当天晚自习放学前,未收齐交给课代表的小组,次日须在教室最后站满一上午。未曾料想实施第二天何熙所在的小组便未完成任务,杨炳只得让整组站在教室最后以儆效尤。此事一出,反对声更是不绝于耳。

  这一周里,杨炳既忙于“改革”和推行“新政”,又要数次回应同学的质疑,因而焦头烂额,与姜湄的交流少了许多。扇子和校服也重新回到姜湄手中,二者不再为此事纠缠。

  又是周六,夕佳和东杨提前离开了。杨炳坐在姜湄身边,略有失神地看着窗外。

  夜深了,窗外正是狂风大作,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打下来。风透过窗户的缝隙吹进屋里,窗帘时而被吹满鼓起,时而瘪瘪地贴在玻璃上。雷声由远及近一路响来,煞白的闪电照亮夜空。

  沈远志坐在杨炳身后,三人随意聊起来。

  “高二的时候,王江成和我报团,孤立整个班的男生。”虽是刚认识不久,远志却十分健谈,“现在我走读没人理王江成了,他就找别的班的人。”

  “比如杨炳。”姜湄接上一句。

  “我觉得能跟王江成正常交流的都是奇人。”远志笑着打趣,“还是炳哥厉害。”

  “不行,不行。”杨炳闷闷不乐地摇摇头,而后继续默默把玩手里的扇子。

  “不过说实话,王江成的人缘是真的差。”远志说,“他跟男生关系不好也就算了——毕竟我也不受男生欢迎,搞不明白他们。他跟女生的关系也很僵,他觉得女生普遍……”远志顿了顿,谨慎地组织语言:“比较笨。姜湄,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理解理解。”姜湄笑着宽慰他,没事的,随便说就好了。”

  “我觉得炳哥跟王江成有点像。”远志陷入沉思,“又说不出来哪一点。姜湄,你了解杨炳,你觉得他们像吗?”

  “我是了解杨炳啊,但我不了解王江成。”姜湄歪着头想想,“不过照你说的那样,他们的人缘倒是真的都很不好。”

  “是因为这周我推行新政吗?”杨炳无奈地笑笑。

  “有这个原因。”姜湄说,“不过更多的是对你第一印象不好。刚上高二的时候你老是往办公室跑,班里人都以为你在跟班主任告密。”

  “我哪有这么闲!”杨炳苦笑着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谁愿意给班主任打小报告?这有什么意思!我当时是在和他说我要转学。后来也就没转成。”

  “但是你的新政倒真没有太多用处。”姜湄的语气认真起来,“都是一些形式的东西,大家的意见也都很大。”

  “姜湄,他搞的什么新政啊?”远志问。

  她便把杨炳的计划全盘说出。雨似乎又下大了,门被风震得哐当乱响,姜湄穿上外套。

  “你这个方法跟以前王江成主张的很像。”远志笑笑,“不过当时我们班主任,就是罗成,没理他。”

  “你说实话,姜湄。我的新政真的没有起很大作用吗?”杨炳的声音低低的。

  “如果说实话的话,是的。”姜湄看着杨炳,“首先,你强迫班里部分人离开他们的舒适区,他们对你的意见很大。其次,你的所谓的政策执行力很低,说到底是因为你不是老师,你没有强权。但是班主任的态度是适可而止,他认为你的做法激进。最后,我认为班主任更多的是想让你挂上学习委员的名号。”

  “班主任的态度确实很关键。”远志补充道,“如果你的班主任像罗成一样,这些做法根本不用你提出来,直接就是这样。”

  “我知道。”杨炳点点头,“我高一时候的班主任就是罗成,我这是在模仿他的做法。”

  接着是良久的沉默,只听得屋外风雨声越发激烈。

  “班主任的职业生涯到了疲惫期,他很多时候并不想管那么多。”杨炳看着地面,“想想也是,一个当了十几年班主任的人,谁想揽那么多事。”

  “我宣布,新政破产!结束了!”杨炳把扇子抛起又接住,恢复昔日的神态,一把抢过姜湄放在腿上的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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