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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新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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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席刚刚散尽,大夫人身边的丫鬟便来传话,说大小姐今晚会宿在府中,且已经收拾出了一间干整院子。白苓乍一听闻有些怔愣,随即醒转过来,如今可是要唤班楚嫣为二小姐了。
  班楚心微一笑说知道了,便让白苓送了人出去。魏楚清要留宿在这里她是早想到的,毕竟是从那么远的地界儿来的,总不好连夜再赶回去。可方才那丫鬟说收拾出来的是间院子,而非客房,这可不像是只留宿一晚的模样。
  果不其然,次日晨起,班楚心就在韶年苑的院子里见到了同来请安的魏楚清。
  不知是否赶了巧儿,今日来行晨礼的人竟是都来齐了,大夫人领了二夫人和三夫人同来,班楚嫣和同着班楚若一道,出现在了院子里。待林妈妈出来迎了众人进去,大家依次周周正正向老夫人行礼奉茶,便有小丫鬟上前来给小辈添了椅子。
  众人坐在堂中闲聊着家常,老夫人关切的询问宁国府的近况,魏楚清都一一恭敬答了。老夫人边听边和蔼的点头,可饶是神情语气再热络不过,望着这个自小便与自家家族离心的孙女,老夫人的眼底还是盘踞着遣散不去的疏离与冷漠。
  众人乐乐融融说谈之际,忽闻老夫人轻轻叹气一声,问道:“那个宫女,可处理好了?”
  众人自是知道老夫人说的是昨夜突遭横祸的莫心,大夫人忙回说都妥当了。不少人闻此都是垂首不语,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今晨由人悄无声息从后门抬出去的棺椁。
  老夫人又是一叹,道:“毕竟是娘娘从前身边的人,总不好就应付了事,记得选个好地方下葬。”
  大夫人轻声应了,又道:“那位公公还是一副神志无主的样子,寻来大夫看过,估计…是治不好了。”
  老夫人缓缓闭目,“冤孽。”
  在旁的班楚若忍不住嗤笑一声,“这太监未免针眼那般大的胆子,竟生生吓疯了自己,既不敢,又何要下了那死手。”
  对面的二夫人悄悄瞪了她一眼,示意班楚若言多必失。但尽管班楚若闭了嘴,此刻大家的心里都是心照不宣的,前段日子,每个静夜里,都能听见徐公公歇房里传出莫心尖利的叫喊,那声音似乎穿破了寂静的夜幕,狠狠刺向每个人的耳中。
  也有不少丫鬟私下里都在相传,曾看到莫心偷偷浣洗着徐公公的里衣,并且挽起袖子的手臂上,遍布着深深浅浅的淤青。
  再由昨夜那两名丫鬟发现莫心尸身的场景,以及高公公神情癫狂之际手中紧紧握着的那截断竹。大家都认定了,必然是莫心不堪受其摆布,挣扎反抗间被徐公公失手错杀了。
  “不管怎样,昨日是府中吉庆日子,出了这种事总是不吉利的,我已经找了高僧来府作法积福。”大夫人说着,转头向下吩咐,“各房各院也都回去管好底下的人,不准胡乱嚼说是非。”
  众人一应答是。老夫人微微闭目,手中捻着佛珠,忽轻声道:“三丫头那里,如今可是只有一名丫鬟。”
  班楚心微怔,抬首望向坐在上首的老夫人。
  见老夫人这么问,大夫人心中不由一跳,轻声答道:“不错。”她一面说着,一面轻轻打量着老夫人神色,“其实媳妇早在之前就想给心儿房中再添置几名丫鬟,可临上寿宴筹备,昨儿又出了那档子事,才至耽搁了。”
  “那就等下吧,外院下房那里又新来了一批丫鬟吧。”老夫人淡淡道。
  众人听闻之下不由面色各异,班楚嫣微颔首,嘴角始终挂着稍显僵硬的笑容。魏楚清缓缓拿起身侧茶盏,默不作声饮下一口。
  大夫人抬首看到班楚心要起身行礼道谢,忙道:“新来的粗使丫鬟不熟规矩,干活又毛手毛脚的,心儿恐怕使唤不惯,不如先由外院挑两名瞧着机灵的,我那里再送去两名二等丫鬟,如此,心儿用着也好顺心些。”
  老夫人缓缓睁开双目,沉默的审视着笑容宽厚的大夫人,末了,淡淡道:“也罢,你就看着安排吧。”
  ......
  “三小姐这是走了什么运,难不成与那猫亲近几分就真的得了老夫人的心不成?”待众人散尽,扶着班楚若走出来的菊香忍不住愤愤道。
  班楚若闻言,冷冷一笑,“你真当祖母喜欢她,方才一事,不过是在那个魏楚清面前做个样子罢了,她虽是个低贱命,但终归是我班家的人,总不好让人觉得我们苛待了她。”
  “况且。”班楚若唇角挑起一抹讥笑,“你刚才也看见了,大夫人明摆着是要往她房里安插人手,祖母识破却未曾阻拦,可见,尚是厌烦她的。”
  两人正说着,忽闻远处一串脚步声传出,班楚若吓了一跳,忙拉了菊香向里行进几步。待站定后再看,发现是大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正领着两名眼生的丫头急匆匆走过。一行人步履匆忙,显然是没有注意到站在远处的班楚若两人。
  “她们可是刚由外院过来。”菊香看着渐行渐远的一行身影,小声道:“三小姐也不是个省油的,怎会眼睁睁看着大夫人就这么轻易将眼线安插过去。”
  班楚若也盯着那行人影,目光炯亮,语意森冷道:“不坐以待毙更好,这不就是我一直希望的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咱们就尽管在一旁看着吧。”
  ......
  临近夜幕时分,外院的小厮便领着选好的四名丫鬟前来见礼。此刻青岚居夜烛明染,班楚心于内堂正中坐着,白苓侍立一侧,堂下垂首立着一排小丫鬟,全部身着一水儿的碧青色软烟罗下衣,恭敬敛神,静默不语。
  白苓默默俯身,视线不动声色的望向立于左边的两名小丫鬟,轻声在班楚心耳边说着:“那两个便是由大夫人院中挑出来的,一个叫习月,最边上的叫青芷。”
  班楚心闻言幽幽抬眸,看了她们俩一眼。立在最边上叫青芷的小丫鬟低眉垂首,一味只怯怯盯着地面,很是正颜本分,反观在她一旁名唤习月的丫鬟,虽低着头,但视线却是一直不安定的在屋内瞄来瞄去,一个不注意抬眸撞上了前面班楚心的视线,吓的连忙缩回了目光,再不敢看了。
  众人磕头参拜完毕遂静静等着主子吩咐,班楚心却也不看她们,只垂首抚着瓷花盖碗,默默不说话。
  见主子一直不动作,四名小丫鬟不明所以,俱是低眉垂首大气不敢出一下,整个内堂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听的见。
  徐徐喝了几口茶后,班楚心方才合上茶盖,缓缓道:“你们两个,原是在哪里当差?”
  堂下四个丫鬟一听,也不知问的谁,忙都齐齐抬首,却见班楚心仍是低着眉,不曾看向任何人。
  白苓忙指了站在右边的那两名小丫鬟,道:“问你们那。”
  其中一小丫鬟恭敬垂首道:“奴婢们原是在二门负责洒扫的。”
  班楚心轻轻点了点头,一旁的习月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以为等下也要问到她的出身,便悄悄抬头打量了一下班楚心的神色,却发觉对方也正盯着自己,唇角微微含笑。
  习月神色一怔,心中没由来的砰砰跳了起来,垂下了头。
  “今后,你们就在青岚居当差了,聪明伶俐自然是好的,但我更看重的,是忠心本分。若是存了不轨的心思,我也必容不了你们!”
  立在下面的众人神色一凛,忙毕恭毕敬回道:“奴婢们必当尽心尽力服侍小姐,不敢诓瞒主子。”
  班楚心淡淡一笑,身侧白苓立马拿出备好的赏钱,各个分发下去。众人捧了赏银,纷纷喏喏垂首,磕头谢恩,自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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