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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回 旧人遇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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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急促的喘了口气,依旧一言不发。

江蓠眸光骤然暗淡,苦涩一笑:“看来的确有她的下落了,苏凌泉抛下你们,独自进入红霞岭,正是为了找她的,也罢,也罢,如此也好。”

杜衡不语,只在江蓠身上巡弋片刻,有些想不明白他此言的用意。

竹楼中有短暂的沉寂,日头在山崖上微微流转,蒸腾起淡淡的紫色流光,若隐若现的透窗而入,在昏黄的地上投下剔透光华。

江蓠端着白瓷杯盏,怔怔瞧着杯沿上的淡紫色光影,静了片刻,沉声开口道:“小妖女来了么。”

杜衡飞快的摇头:“没有。”

江蓠微怔,眸中划过些失望的光,勉力平静道:“她,可还好么,伤,好些了么。”

杜衡的喉间抽动了一下,原是不想说些甚么的,可却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复又飞快的摇了摇头。

“甚么意思,好,还是不好。”江蓠撂下杯盏,眉心紧蹙,急切的追了一句。

杜衡抻了抻染了血迹的衣袖,目不斜视,缓步上楼,平静而淡然的抛下一句:“好与不好,跟江少主有甚么干系。”

天涯路远无由寄,此去经年谁人说,不过是杀人诛心而已。

江蓠顿时愣在了原处,挣扎了几番,还是挪不动步子,是啊,没有干系,毫无干系。

长窗半开着,浅浅的黄色竹窗棂上,错落布满了暗褐色的花纹,恍若泪痕斑斑,晚风吹起窗前的竹帘,整座竹楼生出幽篁深处的静谧蕴凉。

云良姜与苏灵仙二人,离了那危险之地,陡然放松下来,先是楼上楼下逛了两圈儿,见并无甚么特别之处,便试探着走到楼外,在山脚下打闹嬉笑,玩的倒是十分肆意开怀。

而杜衡换了青白直䄌,罩雪青外袍,将凌乱的发髻重新束起,簪了如意头银簪,在屋内仔细巡弋片刻,随即静坐调息,不曾出声亦不曾下楼,想要早点恢复些法力,尽快离开此地。

江蓠在楼下,一盏接一盏的灌着冷茶,直到将自己灌得有些撑着了,杯盏上的青花缠枝莲纹在心间纠缠,缠的心乱如麻,他定了定心思,狠狠撂下杯盏,腾腾腾的上楼去了,在杜衡房门前静了片刻,举手大力砸门:“杜衡,开门,快点。”

杜衡早听到了江蓠的脚步声,幽幽叹了口气,拉开门,却斜倚在门口不让他进门,偏着头道:“少宗主是来要房钱么。”

江蓠哽了一哽,道:“我问你,小妖女如何了,伤势究竟怎么样了。”

这处竹楼位置极佳,虽背靠着山崖,日头却是极好,此刻正是黄昏时分,残阳斜照,晚霞如碎金点点,落进半边厅堂,将这窄窄的回廊照的半边明亮,半边晦暗。

杜衡神情有些艰难,心绪有些复杂,他深知苏子的那一段惨烈过往,造就了经年难消的旧伤,这世间,何必要再多一个重蹈覆辙的伤心之人。

良久无语静谧,杜衡的腰间蓦然嗡鸣一声,他神情大变,忙解下雪青色玉佩,只见上头一团蓝盈盈的水泽荡漾,而玉佩表面已浮现出丝丝裂痕,他心下一沉,这玉佩极难炼制,危难之时用来传音,转瞬即至,这次带了来,就是为了防范于未然。

他来不及多思多想甚么,手重重一握,玉佩化为虚无,随即传来见愁惊慌失措的声音:“衡先生,主子失踪了,三日前主子留话说入宫觐见,至今未归,马莲传话出来,主子并未入宫,属下已对外称主子病重,不见外客,并安排了人手四处寻找,另,主子神魂珠无恙。”

杜衡大惊失色,怔在原处,神情有些茫然,青州城并不大,凭着见愁手中的人手,再加上太子府中的之人,三日功夫,足以将落葵翻出来了,可找了三日无果,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落葵已被人带出了京城,他抬眸掠了江蓠一眼,就像当初,她被他带出京城一样。不过,既然神魂珠无恙,那么落葵只是困在了某地。

他沉了沉心思,掐了个诀,掌心多了一枚同样的玉佩,掐诀低语:“撒出人手,在青州城外方圆百里搜寻,一间屋一寸地都不得放过,另,盯紧了霖王府和曲家,我与大公子不日即回。”

这一席话,江蓠慌了神,瞪着杜衡,大声嚷嚷道:“小妖女丢了,怎么丢了。”

杜衡眸光一沉,直视江蓠,神情犀利,言语平静:“我家主子的事,与江少主无关。”

江蓠蓦然火了,重重拍了下门边儿,翩翩公子的风度荡然无存:“怎么无关,你们该不会都来红霞岭罢,该不会半点人手都没留给小妖女罢,她如今的修为,只有挨揍的份儿,你们也太大意了罢。”

杜衡原本就心焦无比,听得江蓠此话,更是怒火攻心,勉力平静道:“多谢江少主的救命之恩,在下等这就告辞了。”言罢,他一把推开江蓠,腾腾腾的冲下楼去。

此时,竹楼外传来剧烈的打斗声和高低起伏的嚎叫声,残阳下窜出一道赤金色的洪流,踏过滚滚灰尘,转瞬逼近了竹楼。

而云良姜与苏灵仙二人,惊慌失措的冲进小楼中,面无人色的磕磕巴巴道:“来,来了,又,又来了。”

“甚么又来了。”杜衡焦躁不安,只差跳脚痛骂二人一顿了,好端端的,两个人跑来红霞岭添甚么乱。

云良姜颤着手指了指外头,慌乱道:“那,那裂脚豹,又来了。”

杜衡与江蓠霎时变了脸色,对视一眼,疾步走到竹楼外,只见重重云雾外,一条赤金色的洪流蜿蜒而至,正是那无肉不吃的裂脚豹。

而洪流前头,赫然有两个女子拼命的逃窜,且战且退,已然力竭了。

两个女子慌不择路的狂奔,一个束发散乱,灰袍被利爪扯破,赫然渗出血痕,而另一个金钗摇摇欲坠,云鬓松散,一只衣袖不翼而飞,这两人正是无为派的方至晚与花林山上的君葳蕤。

二人乍见云雾掩映下的竹楼,脸上浮现出一丝惊喜的神情,忙大声齐呼:“不知是哪位前辈在此,小女误闯此地,还请前辈施以援手,搭救一二。”

眼见是君葳蕤遇险,便没有不救的道理,江蓠单手一挥,淡白云雾向两侧滚滚而去,露出一条窄窄的道儿来,随即一道赤金剑芒激射而出,在豹群中剧烈涤荡,豹群中传来阵阵凄厉哀嚎,袭来之势渐缓。

他并未打算将这裂脚豹群赶尽杀绝,杀是杀不完的,如今的红霞岭步步险地,各宗各派皆如饿死鬼一般,眼冒绿光,盯着七星图,如今尚未摸到七星图的边儿,便为了一帮畜生耗费法力,这是傻子才会做的事,见暂且阻拦住了豹群,他端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轻描淡写的开口:“君姑娘,别来无恙,请到小楼中暂避一二罢。”

这声音听来格外耳熟,君葳蕤微微一震,惊喜的低语道:“是江少主。”她陡然扬声:“多谢江少主救命之恩。”

言罢,她拉着方至晚,甩开了裂脚豹群,冲进云雾中,云雾随之缓缓合拢,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裂脚豹群见扑了个空,不由得大怒起来,嚎叫声声,前部后继的在云雾外飞身跃起,却重重撞上一层似水波澜,在半空中翻滚几圈儿后,哀嚎一声,落到远处。

豹王藏在豹群中,赤红的眸光闪动了几下,蓦然仰天嘶鸣一声,赤金洪流顿时调转了方向,向远处奔袭而去。

君葳蕤与方至晚进得竹楼内,乍见众人,怔了一怔,忙冲着江蓠施了一礼,轻轻柔柔道:“葳蕤见过江少主,谢过江少主救命之恩。”

江蓠呵呵一笑,绷着满脸的一本正经:“君姑娘客气了。”他瞧了方至晚一眼,只见她一身静修装扮,并非寻常姑娘,奇道:“君姑娘,这位是。”

君葳蕤忙道:“这位是颦眉山无为派的二弟子方至晚。”她转眸望向山香,指着江蓠道:“方姑娘,这位是太白山天一宗的江少主。”

江蓠在江湖中的纨绔名头太大,大姑娘小媳妇皆如雷贯耳,素有“江蓠一笑,娇娘入怀,凌泉一怒,稚子齐哀”的江湖流言,方至晚亦是早听的耳朵磨出了茧子,她退了一步,打量了一眼一袭红裳,满脸浩然正气的江蓠,并不似传闻中那般风流膏粱,连忙施礼道:“在下无为派方至晚,多谢江少主援手。”

直到此时,云良姜才知道了江蓠的来历,他原想奚落一番,惊叹一番,可转念又想,自己的命是此人救回来的,如今又在人家的地盘上,万不敢造次,随意招惹,万一惹恼了他,他再将自己丢出去喂豹子,可怎么得了,他忍了又忍,才对苏灵仙附耳低语:“你听说过此人么。”

苏灵仙不谙世事的天真一笑:“听说过啊,江蓠嘛,是江湖中名头最大的花花公子,大姑娘小媳妇唯恐避之不及的嘛。”

“扑哧”一声,杜衡喷了满地的茶,呛得连连咳嗽,一本正经笑道:“灵仙姑娘,你净瞎说甚么大实话啊,这是造谣,是要将天一宗的牢底坐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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