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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雪窖冰天(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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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墨是奉了旨意入宫的,没有被灰溜溜送回娘家的风险,但审阅的道道程序是必然避不开的。

  与其余秀女一起在顺贞门外接受了太监们的第一轮筛选后,按来时车次五人一间安置休憩。

  说是休憩,睡姿也是审阅中不可或缺的一环,睡姿不端正的、磨牙的、打呼噜的,自然都是不能入选的。

  据说先帝时期曾出过这么一件事儿。

  有位姑娘自幼睡着了会不知觉挥拳踢腿打人,自己知道有这个弊病,在女官视察寝态的那两夜竟硬撑着不睡,假寐糊弄过去了。

  进宫以后才被人发现这个毛病,将宫人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好赖是还没侍寝,要是有个万一伤了龙体惊了圣驾,那当初审阅的人当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一层层报上去,闹到最后好像不光是参与审阅的女官太监,连当初决定送选人选的户部官员都挨了责罚。

  自那以后,审阅睡姿这一项便严格多了,秀女在宫中夜夜均有女官观察巡视,但凡有一丁点响动都会被记录下来,成为重点观察对象屡屡复看。

  初墨躺下之后,心里一直念叨着这件事,不敢大意。不可仰面睡,以免冲撞了殿神,需得蜷腿侧身,两手一只置于身上,另一只侧放平伸。

  初墨乖乖摆放好了的姿势,维持了不到一会儿压在下面的那条腿便麻了,以为有裙子遮掩稍微活动了一下,一位女官立马就站在了她的床边,吓得初墨再也不敢乱动了,只好想些别的转移思绪,她到底睡觉老不老实呢?她自个儿也不知道呀,早知道应该问问缃儿绛儿她是不是磨牙打呼,说到缃儿绛儿,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到人了,也不知在宫里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人欺负,得早日找了机会把两个丫鬟领回来……

  年轻孩子渴睡,脑袋里胡思乱想着,迷迷瞪瞪地睡着了。

  女官们也有自己的分寸,各位秀女是要进宫做主子的,睡姿自是不必与宫女子一样板正纹丝不动,但睡得四仰八叉仰面朝上必是行不通的。

  夜里多得是睡着睡着一翻身就大面朝天的姑娘,立马就会被女官们叫起,待换好了姿势才能继续入睡,一夜周而复始的丁零当啷畅叫扬疾。

  第二日算是正式开始遴选检阅,初墨顶着一对熊猫眼艰难起身,发现昨日一同进宫的秀女已没见了好几位,高矮胖瘦不合意以及睡姿过于不端的姑娘们一开宫门就被遣归了。

  余下的姑娘五人一排,太监们捏着软尺子上上下下量得细致,又淘汰了不少身材不合适的,还让人嚎上几嗓子“皇上万年”辨听嗓音,不消说,又送返了几位嗓音喑哑噪杂的。

  这一轮轮的删选下来,进宫时本浩浩汤汤的长长车队中,还能留在原地的姑娘已为数不多了。

  为什么让太监先择视呢?太监都看不上的,皇上定然也不能入眼了。

  大面上人人可见的部分选完了,衣服遮住瞧不见的地方也得一视同仁,紧跟着就是让人面红耳赤的内室私检,秀女们都是黄花大姑娘,对那事儿似懂非懂,无一不是煞白脸进,红着面出。

  初选足足筛了五日,送选秀女还需要在宦官女官们的看管下再过一个月日子,详查端量性情言语。

  而奉旨入宫的初墨就算是熬出了头,不必再像个出售货物一般被人从头到脚的打量,开始在嬷嬷的教导下研习房中术了。

  宫外大姑娘但凡正经三聘六礼齐全抬轿子出嫁的,都是出嫁前一夜由家中亲密的女性长辈遮遮掩掩地塞一本小册子在枕头底下,再贴在耳畔碍口识羞的含含混混几句就算完了,总归人伦大事无论如何是都能够无师自通的,由得小夫妻俩自去体会发掘便是了。

  而选妃却大大不同,后宫嫔妃说到底都是为了繁衍皇嗣而存在的,故而如何取悦皇上、如何绵延子嗣是妃子们所需进修的头号功课,房中术就跟行走坐立的规矩一样,是最基本的生存技能。

  一连学了好几日,最初的时候还是忸忸怩怩的,可到后来发现还要通过考核,一个答不好就会被嬷嬷横眉冷对,再苦口婆心地劝上几句:“姑娘如此不上心,将来如何伺候得好皇上?晓得姑娘是金贵识大体的人儿,但可别瞧不上这床上的门道,纵是高贵如皇子皇女,也是要钻研得这分功夫的。”

  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定然也有宫女同他一起“研习”过这门课罢?初墨心里这么一想,便堵得难受。

  所以为了避免心里更发闷,就不能听嬷嬷们再多提这件事,只能抛下姑娘家的矜持,勉力下了苦功,待到教习嬷嬷终于顺心地点了点头,道了声“可”,初墨心里一松,只待跨过最后一道面选的关卡,受选妃检阅的流程到底就结束了。

  所谓面选,顾名思义,便是皇上亲选了,这一轮本也该是皇后的职责,奈何现在中宫无人,皇上也不愿意让小太后替他作主,便罢了。

  经过之前几次私下密会,初墨自觉皇上待自己与旁人到底是有一分不同的,对亲选一关没有畏惧,反而揣着说不清的期待。

  亲选的过程比初墨想象的还要短暂,秀女是不得亲见龙颜的,隔着帘子一道排开,皇上在里面看上几眼,她们就稀里糊涂地被人带出来了。

  只最后跪安起身的时候,小黄门正好推开了门要引人出去,簌簌的北风投梭进了殿中,轻捷掀起了竹帘。

  初墨鬼使神差地捕捉到了这个时刻,敏锐地看向皇上,皇上的目光也正落在她身上。

  只一眼,初墨便知足了,皇上的眼神里有望穿秋水,有缱绻绸缪,还有一丝别的什么,初墨一下没琢磨出来。

  呆呆沉浸在思念之人心中也有自己的巨大愉悦中,初墨心满意足的跟着黄门往外走了几步,跨出门的一瞬间回过味来了,那一分不明的感情,分明是愧疚。

  再想回头寻个究竟,殿门已不声不响的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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