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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2章 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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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筒在这里。”那道阴魅熟悉的慵懒嗓音在司空茉身边响起,让她一怔。
她有七八日不曾见到他了。
司空茉从他手上接过了那信筒,筒子里一份薄如蝉翼的纸,看起来不过是牙签一般长,但是打开来之后竟然是一幅完整清晰又颇大的天朝地图。
这正是司空茉给了司空霜让她带走的的地图,司空茉摸了摸那纸张的质地,不由轻叹:“真真是巧夺天工。”
薄更甚丝绢,却柔韧更甚蒲柳。
裴炎优雅地在她身边坐下,淡淡地道:“这纸唤作千金张,用料极其费时、费金才能得一尺,所以千金一丈,通常只有一国之皇族和巨富才用得起。”
司空茉接过那纸,只摩梭了一番娜细腻的纸张:“若是一张千金张能换取一场大胜、无数人命、甚至一国国祚,只能说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随后,她将那张千金张铺在桌子上,让白珍去取来了一整套脂粉工具。
她看了看那纸张上的拓印,就着油墨颜色,用细细的工笔沾取了胭脂水色慢慢调和,随后在哪地图上细细地勾勒了几笔,又将纸张摊开在了阳光之下。
不一会,太阳的热力就将那墨色给晒干了。
司空茉仔细地将那千金张卷好之后,又闻了闻,随后转头看着停在桌子上,正歪头一脸呆楞地看着她的小白,她想了想,笑道:“来,上这纸上来撒泡你的凤凰尿。”
小白一听司空茉这么有眼光,称呼它为凤凰,它身为鸟类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立刻毫不犹豫地跳上了那纸张,毫不犹豫地在上面——尿了。
白珍一看,不由又是紧张又是莫名其妙:“郡主,这是小白尿在上面了,不得毁了这个地图?”
裴炎悠悠地摇着扇子道:
“你家主子是觉得胭脂水粉看着比寻常油墨更容易在这纸张上色,但是却有花香味,才让那只蠢鸟在上面撒尿的,这千金张乃是天下首富凤家的家传秘制,否则如何千金一丈?”
白珍一听,立刻很是崇拜地看着裴炎:“千岁爷,您知道得真多!”
小白愤怒地拍打着翅膀,表达他的愤怒和鄙夷:“谁是蠢鸟,你才是蠢鸟,你全家都是蠢鸟!”
司空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转身抱过那乖巧又迷茫地站着的猫头鹰。
打算将那纸栓回它的腋下,却见那双熟悉的白皙修长的手再次接过了她手上的东西,将那只猫头鹰也给抱了过去。
“要用西狄人原来的手法给将东西放回去,否则对方一样会发现这东西被人动过。”
只见裴炎手法巧妙地将那东西别回了猫头鹰的腋下,再将猫头鹰给放飞。
司空茉看着那远去的灰黑色影子,微微挑眉:“你倒是对西狄人的手法熟悉得很。”
裴炎微微勾了下精致的唇角,慢条斯理地坐下:“你忘了么,我血液里流淌着一半西狄人的血液,也曾因为我的母妃,对西狄的风土民情研究过一番。”
司空茉一愣,随后摆摆手,让几个丫头离开,倒了杯茶递给裴炎不咸不淡地道:“那也是你母亲的故国,不想回去么?”
他接过司空茉手上的茶,神色漠然:“回去,回何处去,你觉得我应该回去?”
司空茉微微扬起眉:“我听爷爷说,你们曾经去过西狄驻天朝的驿馆?”
裴炎把手臂搁在回廊扶梯上,支着脸看着她,轻描淡写:
“嗯,只是后来想想便觉得这念头很是可笑,西狄的皇外祖母先母亲而去,皇外祖就算再疼爱母后,又怎么会为了一个从不曾见面过的外孙得罪当时势头正盛的先皇,及至后来西狄新帝登基,就更不可能为了一个未曾见过的表弟们去开罪一国之君。”
司空茉看着他,想起老医正说过,当年蓝大元帅在路上捡到他们这对双生子一段时间后,曾经考虑过将他们送到西狄驿馆去,让西狄人将他们带回国。
但是西狄人嘴上答应得极好,但是转过背就偷偷地将消息传递了当时十皇子之母,也就是宣文帝的母妃季婕妤。
这季婕妤看是个温柔和顺、与世无争,将自己的孩子寄养在宫外,只曰让自己的孩子跟着蓝大元帅学做个名将,也好辅佐当时登位呼声最高,出身高贵的三皇子。
当时皇后已经逝世,三皇子的母妃是当时手掌六宫大权的贤妃,自然是很喜欢这位‘忠心耿耿’的季婕妤。
也是在季婕妤的挑唆之下,将当时双胞胎的母亲御贵妃视为肉中刺,眼中钉,如今季婕妤来报那对双生子的下落,她又岂有不追杀之理!
但就在西狄人准备将双胞胎交给贤妃的人之时,蓝翎却出现了,彼时这位公主还没有经历后来那些风霜刀剑,一向被宠爱之极。
是皇朝最艳丽迷人的花,又满心的正义感,生生搅了这场交易,强行将双胞胎带回蓝家。
蓝大元帅自然是将双生子收留了,而当时还是十皇子的宣文帝为着讨蓝翎的欢心,心态尚且未曾扭曲,也对这对漂亮的双胞胎不错。
蓝翎甚至专门警告了贤妃,只是彼时季婕妤隐藏极深,没有人知道她才是幕后的挑唆者,
她和宣文帝一样城府极深,并且极有耐心地一路熬到了儿子出头,熬到了情敌生下的双胞胎被送进宫,阉割成了自己儿子的奴隶。
只是她料到了故事的开头,却没有料到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
没有料到那一对没有了‘威胁’的双胞胎中最沉默怯懦的那一个,有一天会让她受尽煎熬地死去,并且断送了他儿子的性命,甚至有一天断送了他儿子的王朝。
司空茉看着裴炎波澜不惊的面容,当年被追杀、被遗弃的痛都比不上被背叛的绝望,不管是曾经救过他们又利用他们的蓝翎夫人,还是曾经以为可以回归的母亲故国。
裴炎似乎察觉了司空茉的目光,他半合着魅眸,轻笑起来:“不必用这种目光看我,天地浩大,却我容身之处,那我自亲手在这天地间撕开一处容身就是了。”
司空茉不喜他容颜上那种仿佛对万物皆不存心的感觉,她索性转了话题:“你方才说凤家,可是那个曾经将唯一嫡女嫁入司空世家的凤家?”
裴炎优雅地颔首:“没错,正是那个凤家,怎么你们生意上有往来?”
司空茉眸中闪过一丝沉思来,随后点头道:“没错,当年司空世家被灭门和查抄之后,我放了凤姐儿和她的孩子,让他们回了凤家,不曾为难她们。”
裴炎挑眉,似笑非笑地道:“我的丫头,总是这么善良,嗯?”
司空茉悠然道:“我只是觉得人总要给自己留一线后路,不杀不该杀之人。”
这是她和他行事作风最大的不同,裴炎因为多年的为官经历与个人情形让他作风霸道阴狠喜欢斩草除根。
她虽然不会心慈手软却偏向万事留有余地,说不上谁对谁错,只是三观略有不同罢了。
司空茉沉吟着道:“当年凤姐儿给我留了一面凤家的令牌,说是若有一日需要她帮忙的时候,便去寻她,她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帮我。”
凤家商号遍布天下,不光天朝、西狄、就是赫赫与犬戎都有他们的商队,说不定日后真还有用得上他们的地方,就是鬼军之中负责金源募集的皆字部也与他们有过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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