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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芳魂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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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意,轻易地浮上心头,尹容打开房门冲下去,闻子澈正好整以暇坐在沙发上品着咖啡,屋子里袅娜的咖啡香味弥漫着,窗外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只能听得到绵绵的春雨轻轻落地的声音。

春天,希望的季节,可尹容却觉得自己置身于冰天雪地之间,几乎可以感觉得到死亡的冰冷残酷。

但是,在看到闻子澈如此悠闲似乎毫无事情发生的神态时,尹容急切的脚步慢了下来,原本凄苦愤恨的心也渐渐停止了躁动。

对此尹容想笑。

明明造成这一切的人就是闻子澈,明明自己最该痛恨的人就是他,可偏偏,似乎只有在他身边,自己才能冷静自持,这简直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笑话——就算恨到极点,却也依恋到极点吗?真是这世上对自己最大的讽刺。

尹容控制不住一声冷笑,闻子澈被惊动,看到她下来,脸上露出不悦,“虽然家里开了暖气,但晚上还是冷的,你就穿这么点下来病了怎么办?你现在的身体可比不上以前的健康。”他竟似关心她,看她坐了下来,闻子澈从衣架上拿了一件披肩给她披上,这才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这种似是而非的举动让尹容产生了瞬间的茫然,但只是一下子怔忪,当她抬起眼睛看他的时候,又是满心疮痍。

“尹萱的那些事,是你授意的对不对?”尹容平静的问道,连她自己都觉得平静的不可思议。

“是我,怎么,你不高兴?”闻子澈挑眉看向尹容,语气淡淡,似乎自己根本没做什么大不了的事,“她算计我享用孩子来要挟我,这也就算了,居然还去惊扰阿历,别说阿历走这么快没她的功劳,做出这种事还妄想着攀高枝,我不给她永生难忘的教训怎么行?我这个人,从来就不是什么慈善家。”

闻子澈的淡然中,有着不容错辨的狠戾。

尹容苦笑了一声,“是吗?那她现在一尸两命,你是不是满足了呢?”

闻子澈猛然眯起了眼睛,“你说什么?”他虽然让人去办这件事,但并没有再管后续,他要的不过是尹萱付出代价不要再贴上来,也让陈然尹致煌知道厉害,所以,闻子澈确实还不知道尹萱自尽了。

“她自杀了,手上的伤疤狰狞的吓人,满浴缸的血水漫了出来,整个地板都是猩红的。”尹容闭上眼睛,回忆起那一幕,忍不住全身颤了颤。

而闻子澈,则想起了自己亲手替她换下的那身衣服,还有她脸颊上手上的血迹,眼神暗了暗,“我并没有想过要她的命。”

尹容没有理会他的说辞,“其实自始至终,你想要对付的人只是我,可我还活着,尹历和尹萱却死了,尹家这一代,就全部因我而死,子澈,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知道就算我死了恐怕在你心里也无法报复慕言死的代价,可是我能做的,也只有还你这条命了,大伯一家也好,二伯一家也好,不管他们曾经做过什么,都已经……”尹容顿了顿,“至于我,我不用你出手,会替你了结一切的,我也累了,相信你也疲惫了,再这么纠缠下去对谁都不好。”

她飘忽一笑站了起来,“今天谢谢你,再给我一点时间,一点点就够了,那么,再见。”

说完这句话,尹容头也不回的往外走,闻子澈甚至来不及拦住她,早在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闻子澈就有点点了,所以压根没想到尹容说走就走,等到他想留人的时候,尹容的身影已经到了门外。

闻子澈伸出手,留住的只是一室空气。

不由得,他有些烦躁起来。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明明计划的并不是这样的,他没想到尹萱会因为自己制造的那些传言而死,更没想到自己现在居然不想打击报复尹容。

他甚至说不清自己的感觉,但是他很明白,他讨厌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出现在一起,不喜欢看到她那张虚弱苍白的脸,甚至,下午时分看到她的车子出现他有些喜悦得意,以为她终于上门示弱,要跟自己重归于好,可在看到那浑身浴血昏迷不醒的人时,惊得理智全无浑身发抖。

闻子澈现在还记得当时自己骇然的心情,看着那浑身浴血的小小身影,明明自己一直恨着她,盼着她不好过,幻想着她在自己面前磕头求饶,可是当她真的毫无生气的躺在自己面前,他却是五内俱焚害怕不已。

从没害怕过什么的他,竟然害怕她的死去——明明不该这样的,闻子澈焦躁了起来。

他要报复,他恨她,这一切都是她该承受的,都是她咎由自取,要不是她认不清自己的位置非要算计,就不会害得慕兮然不育,慕言也不会飞机失事,甚至尹历尹萱……

闻子澈握紧了拳头,直到指甲刺破了掌心,一阵阵痛让他意识清醒过来,顿时恼怒起自己刚才对尹容的情不自禁,不禁重重的哼了一声,便坐了下来不再去管尹容。

他凭什么要在乎,凭什么要去管她的死活?

自己没错,所有的一切都是尹容的错,是她自取灭亡,本来就该她承受这一切。

他不仅不该去管她,还应该好好的享受她的痛苦,这才是他的复仇不是吗?

似乎是说服了自己,闻子澈笑了笑,将手中的咖啡一饮而尽,拿起一旁的风衣就往外走去,春光正好,怎能独眠?

这种时候,该报的仇快报了,该料理的人都料理了,他该畅快的尽情风流,醉卧美人膝才对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里空落落的,而且尹容那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听在他耳里,那么让他辗转反侧,那么不安?

闻子澈低咒了一声,把车子飙到150码以上,他大声对自己说:我没错,我是对的!

然后,便是在温柔乡中沉迷。

但他却不知道,在酒精、急速、美人的三重刺激下,他闭上眼睛的时候眉头依然是紧皱的,有着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愁思。

或许是因为在闻家休息了片刻让尹容恢复了些许体力,她回到家中,虽然觉得疲惫却并无睡意,脑子有些昏沉,但她并没有理会,而是径自到书房出了一回神,待到整个人冷静下来,这才一声苦笑。

一天时间,原来可以发生这么多事,尹历一死,她以为这天底下再不会有什么可以撼动自己心情的事情,但却没想到,只有自己想不到,没有发生不了。

尹萱死了,一尸两命,这让她终于清醒过来,其实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尹容望着镜子里惨白到几乎没有半点血色的脸颊,她想,自己怎么就那么笨呢,明明,她才是一切开始的祸根,自然也就是一切结束的终点。

如果她早点想明白这一点,那么也许尹历不会死,尹萱也不会死,那个无辜的胎儿也不会出事,可现在……

尹容再次觉得呼吸困难了起来,她没想到闻子澈会那么狠,更没想到尹萱会那么决绝,她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呈现的就是闻子澈的恶意,以及尹萱无声的指责。

她再次想起那血红的一幕,突然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尹萱的死亡现场,那种浓重的鲜红色,让她觉得自己步入了地狱。

可这一次,尽管害怕得发抖,尽管那么痛那么愕然,她却真的哭不出来,只一次次觉得死亡在逼近,觉得自己像是溺水的人,陷入一团汪洋大海之中无法逃离。

那就不逃了吧,尹容疲倦至极得想。

这一生,她真是欠下太多的债了,来不及孝顺父母,惹得爷爷早逝,害得兄长重病痛失爱侣,扔下父母爱女撒手人寰;这还不够,现在还搭上一个尹萱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错,尹容无法想象现在尹致辉和司彤的悲伤,更无法想象尹致煌和陈然的绝望。

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可是,她却还活着。

她有什么资格继续活下去?她有什么资格忏悔痛苦?

尹容狠狠地吸了口气,她的目光扫过屋子里的所有一切,最后落在那个信封上——本来,今天自己出门,是为了寄信,但现在……

她摇了摇头,计划,要改变了,她想。

一夜无眠,但尹容没有觉得疲惫,反而精神有一种异样的亢奋。

她走出邮局,眯起眼抬头望天,天已经放晴,昨天那一场缠绵悱恻的雨已经停歇——明媚的日光,是在诉说痛苦已经过去,而晴朗将会开启吗?

尹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样的天气,还真是不错,江南三月,春意盎然,是一个美好的时节。

她开车前往市区,这几年来第一次好好逛精品店,她逛得很细致,也很快活,最后给自己选了一身红色看见小礼服,同一色系的高跟鞋,还跑去美容院做了一套全身美容,做了个头发,再去珠宝店挑了一套首饰,看着镜子里精心修饰过的自己,她满意的点了点头。

化妆品是一种神奇的魔物,就算她现在苍白消瘦又苍老,可是在衣物首饰化妆品的妆点下依然还是看着赏心悦目的。

就这样回到家中,尹容下厨给自己煎了一块小牛排,虽然长久不做手艺有些生疏,但滋味还是不错,她打开音响,让平缓柔和的音乐声充斥着屋子,在桌子中央放了一束香气四溢的白百合,一个人享受起这份美食,吃饱喝足,将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恍若样板房,尹容心满意足的回到房间,躺下之前,她给程哲发了一个短信,然后卸掉手机电池将它扔进垃圾桶。

尹容的目光微微闪了闪,她垂下手,给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平躺下来,然后淡然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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