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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生命的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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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醒来了。幽蓝色的瞳孔里透着警惕,嘴角拉开,露出尖细的虎牙,手指弯曲压紧被褥,就这样直视着我。若说她是弓着脊背的猫,又不自觉想到狼,若说她是蓄势待发的狼,又便少了些凶性。

  “你……”宋观迟疑着轻轻抬手,想说些什么,可是床上的女孩已经将尖尖的指甲顶在了他的喉咙处,透着锋芒。

  “竹筒哪来的?”耳中传来冷声,眼前幽蓝色的瞳孔放大。

  宋观沉默,垂下眼睑,“它死了。”

  那幽蓝色的瞳孔忽而收缩,像海绵一样被捏紧,却挤出些“水”来。喉咙上的指甲直刺而上,早有准备的宋观一个后撤躲开,抬眉张开纯棕的眼眸。

  “你要去找它吗?”

  刚挪下床的女孩身子一僵,咬牙犹豫,直到收回颤抖的手,沉下眸子,才轻轻点头。

  宋观吐气,拉了拉身上的裘衣,推开房门。

  “宋少爷……”吃完饭正想抽口老烟的郎中忽然一顿,想说些什么,却被跟着宋观走出来的身影惊了一下,慌忙开口:

  “她的伤……”

  “多谢大夫。”宋观取下腰间钱袋放在桌上,打断了郎中的话,推开外门进入了风雪里,身后的女孩紧随其后。

  “呼——”寒风呼啸,郎中皱眉看着雪夜与风,敲了下烟斗,沉默。

  雪夜很沉,压下脚步,冻着脸。走在前面的宋观不自觉放慢脚步,等女孩走上来时才翻开手掌,噗地一声燃起一团火来,将她的侧脸打亮。

  女孩斜眸看了一眼,似有惊讶却未问,宋观未被问却开口答:

  “这是仙术,我是宋观,宋征之子。”

  “宋征……”女孩沙哑着声音。

  “他不知你娘活着,也不知你出生,但你们死了比活着好,这是世道。”

  “我娘叫我送信,这是遗言。”

  “给我吧。”

  “不需要了。”

  不知何种关系,没有情绪的对话,于雪中拖下长痕。两人来到后山深林巨树下,驻足。

  “它在雪里。”宋观举着手中的火,哈出热气。

  “爹……”女孩眼眸颤抖,这次才真是挤出水来,跪在雪里,用手掏着,一下又一下。直到手指冻得发红,冻得失去了知觉,眼中的热泪砸下时,才触到了冰冷的尸体。

  女孩停下,不知为何高兴得笑了起来,伸手轻轻拥住狼的尸体,将脸颊贴在它的胸膛,阖眸,“娘不让我叫你爹,却教你写女儿两个字,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它死前写了,被埋在雪里。”宋观垂眸,应着。

  “呵呵呵!”女孩愈发高兴了,长长的睫毛颤抖着,两颗尖尖的虎牙露出。

  如此,她拥着青黑狼睡着了,不知什么时候雪中竟开出了红花,艳丽非常。若与雪中寒梅争冬,这冬就该是红花的。

  宋观如此觉得,毫不怀疑。只是这红得太过艳丽,太过韶然,以致还没来得及看清就消逝了。他伸手抓紧挂在胸前的竹筒,取下,放到女孩身旁,用雪掩好。起身后哈着热气,转身又往山下去了。

  ……

  “嘭嘭嘭!”突然,不知从何处升起的烟花在空中爆开,亮起一片彩色的雪云。对了,守岁,才刚刚开始呢。

  “宋大少爷这是去哪了?”

  不知不觉走回宋府的宋观回过神来,抬头,见裹上了大衣的秦裳站在门前,手指勾着灯笼,对他的称呼还是这么讽刺。

  “呵呵。”宋观心里暖了下,嘴角柔柔倾起,“去看花了。”

  “何种花比得过青楼?”

  “生命之花。”

  秦裳微怔,斜眼看着走到身边的人,那目中隐隐传达处的愁与纷扰,沉默片刻,将灯笼换到左手上,右手食指与拇指揪住宋观的衣袖,轻轻用力往前拉。

  “看外面的花看够了,府里的家花怎能不看。”

  宋观一愣,偏头看着秦裳精致的侧脸,张了张嘴,“家花?是我想的那个吗?”

  “你觉得呢?”秦裳扭回头对上宋观的目光,嘴角一勾,居然多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叫他心里悸动,脸色忍不住一红,扭回头支吾:

  “这……这太直球了!”

  “呵呵!”秦裳浅笑着,领着脑袋烧糊了宋观进了宋府。

  靡靡之夜?不算恰当,是萎靡之夜。因为,宋观惨了。

  “站着!”一进正堂,脸黑做锅底宋征就站了起来,虎目圆瞪,手中不知何时抄了一块竹板。

  宋观僵住,连忙站直身子,扭头看向秦裳时,却只见一个背影和一个戏谑的侧笑。

  “……被骗了,这不是家花,这是家法!”宋观嘴角一抽,老实站好,余光看到老爹一步步走来。

  “新年忌骂,伸出手来。”

  “新年也忌怒的,爹。”

  “伸出手来!”宋征气得吹胡子。

  宋观不敢不从,小心伸出手。

  然后啪的一声宋征就出手了,很快啊,上来就是一个左竹板,一个右竹板,一个正竹板,来打他手,全没防出去,手红了。他咬着牙,以传统功夫的点到为止宋征已经输了,但是他没有武德,又是啪啪啪一个三连,手肿了。如果这一下宋观躲了,这一下就打不到他,但是他没有躲,他也承认,他不敢躲,啊!

  宋征收起竹板的时间不打了,宋观抖着手以为教训完了,他突然出手,一竹板来打他手。他大意了啊,没有闪,手被蹭了一下,但没有关系啊,忍得住。可是两分多钟、两分多钟以后,他流眼泪了,缩着手,同他老爹说:

  “停停,老爹,再打握不住笔了,我错了。”

  “哼!”宋征收手,挥袖转过身,“你娘在厨房,菜还热着。”

  “除夕快乐,爹。”宋观吐气,抿唇话落,颤着手龇牙咧嘴出了正堂,正巧遇到站在门外的秦裳,脸色一黑,咬牙:

  “算你狠。”

  “呵呵,我可没说什么。”秦裳嘴角带笑,提着灯笼。

  宋观撇嘴,她可不是什么都没说,还家花,明显是训练有素,有备而来。我劝,娘子你好自为之,好好反思,来骗,来偷袭,他纯洁的老公!以后不要再犯这样的聪明,小聪明啊。夫妻之间要以和为贵,要讲妻纲,要搞就搞窝里斗,不要搞窝里反。谢谢朋友们!

  (……最后这里主要是放松一下气氛,希望不会影响到大家的阅读体验,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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