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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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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渡。

一名中年男子,身着墨袍,头戴斗笠,腰间悬着一柄长刀,以及一个装酒的葫芦,独坐岸边,神色漠然地望向眼前翻涌的河水。昔年景象,至今未变,再见之时,免不得要睹物思人,从而记起许多曾经的人和事。

那年春分,有人功成名就,荣归故里,却不见昔日那个傻丫头,一打听,才知道她投了河,去了黄泉。初次听闻此事,非但不觉得悲痛,反而有些替你高兴,苦了一辈子,终于得到了解脱。之后再一想起你,心里便有些空落落的,与此同时,眼泪竟然还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傻丫头,你怎么就不能再等我两日呢……

身披黄金甲胄之人,忽然出现在男子身后,手中不持任何兵刃,如天兵神将般站定,抱拳见礼,沙哑道:“末将前来复命。”

依照中年男子的吩咐,这个自称末将的家伙需要徒手作画,从而完成一副尸横遍野,血流成渠的画卷,如今的所谓复命,毫无疑问,便是他已经完成了主子所交代的事。

当下渡口,渡船尽毁,活物皆死。

中年男子缓缓站起,转过身来,环顾四周,神色满意地点点头,“辛苦了。”

披甲之人神色恭敬道:“不辛苦,能为少宗主做事,是末将的几世修来的福气。”

中年男子嗤笑一声,道:“既然已经离开宗门,故门内的奉承之语,便不必再说。这句话,我只说一遍,若是记不住,日后就去无忧塔内与红甲作伴。”

身披金甲者颤颤巍巍地说道:“末将明白了。”

一座安乐宗,内有五甲之分,分别是作为昔日五甲之首的红甲,以及掌管戒律的青甲,多年不语的玄甲,戴罪之身白甲,再加上眼前这具金甲。此五者,便是安乐宗的一份底蕴所在。

中年男子忽然说道:“以后在我面前,可称本名。”

身披金甲者顿时神色错愕,感到有些难以置信,急忙跪倒在地,一个劲地朝着这位少宗主磕头谢恩。

中年男子有些鄙夷地看着他,说道:“难怪其余四甲从不将你视为同道中人,好真是个没骨气的家伙。你再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一位宗门内的前辈,何须对我一个晚辈如此地卑躬屈膝,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金甲不语,只顾磕头。

张麟轩四人纵马而行,一番周折之后,终于来到了这座黄沙渡。由于某的缘故,使得四人将一条废弃已久的山间小路重新开辟出来,故而节省了一日的路程,先商队众人一步赶到此处。

瞧见不远处的那具金甲,坐在马背上的魏戍突然有些惊骇道:“当年长门陨落之际,诸如此类的甲胄便已被各州尽数销毁,没想到如今竟然还能再次遇见。”

四人一勒缰绳,使得马儿停步。潇然和某一左一右纵马来到张麟轩身侧,神情如常,。

张麟轩身体微微前倾,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着那具金色甲胄,颇有兴致地问道:“潇然,某,你们二人可知这东西的来历?瞧着似乎挺不错的,待日后回了北境,本公子一人送你们一件?”

张麟轩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魏戍,“你就算了。”

某人除了一些地方之外,实在是太过瘦弱,披甲反而不怎么好看。

魏戍笑容如常,心中却嘀咕道:如此害人的东西,亏你想得出来要送人。

潇然解释道:“公子,林间的蘑菇,可不能乱吃,瞧着五颜六色,好看的厉害,可实际上却是剧毒之物,若是稍有不慎,命保不齐就丢了。长门当年铸就此物,乃是为了约束与惩戒门内有二心的弟子,披此甲者将沦为傀儡一具,久而久之,血肉便要与甲胄融合,从此再不可分离,所以非但不是什么好东西,反而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一种酷刑。”

张麟轩点点头,然后问道:“等我的人就是他?”

潇然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是。如今看来,在见那人之前,我们似乎要解决掉眼前的麻烦。毁船,杀人,着实是有些天理难容。”

张麟轩眯眼笑道:“十方阁潇然,佛雕师某,风神一脉魏戍。劳烦三位露一手让本公子瞧瞧,否则接下来这一路去往安乐宗,实在是有些提心吊胆,不得安生。”

中年男子的目光忽然看向此处,神色不悦道:“方圆十里,不留活物,你就是这么做事的?”

身披金甲者站起身,扭过头来看向四人,怒目而视,沉声道:“劳烦公子再给末将一盏茶的功夫,这次一定不会再出现任何差错。”

中年男子摆摆手,“尽快。”

身形魁梧的披金甲者双腿弯曲,骤然发力,宛若离弦之箭般,径直冲向张麟轩等人。一人之威,势不可挡,足抵千军万马。

见状,潇然微微一笑,戏谑道:“瞧着是有些力气,却是外强中干之辈,尚且应付不了女子,谈何与人厮杀?佛雕师,这番功劳不如让给你?”

某不置一词,身形瞬间消失,再度出现时,已经来到了披金甲者身前,探出一只手,五指张开,轻而易举地便拦住了某人的撞阵之威。

那金甲忽然讥笑一声,随后传来一阵镜面碎裂之声,只见某如一张薄纸般,被人瞬间撕裂。潇然眉头微皱,扯住张麟轩的肩膀,立刻腾空而起,与那金甲擦身而过,彼此互换一掌,被其打中右肩。至于魏戍,身形化虚,如风消散,等到躲开这一击后,再次凝聚身形,在张麟轩身后站定。

正所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然而那四匹马便没有这种可以“渡海”的本事了。在金甲之威下,瞬间被撞成一滩烂泥,血肉四溅。

双方就此拉开一段距离,一顶黄帽之下,某重新拼凑完整,朝着潇然报以歉意道:“此乃我之过也,方才是我轻敌大意了。”

潇然轻声道:“无妨。不过那家伙有点古怪,瞧着不像是长门的手段。”

某神色凝重道:“是妖族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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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佛国,一座佛塔面前,一副光阴画卷缓缓展开。陆吾与胖和尚,外加那一壶酒,静静地看着某些昨日画面。

一座旧书楼内,有人将蜡油滴在自己左手手心,微微仰起头,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速速随我离去。”

风声阵阵,似有鬼魅欢呼。

与此同时,书楼门扉处站着一个中年道人,双手负后,静静地看着眼前人的古怪把戏。

道人忍不住笑道:“你这术法也太不入流了。”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似在“盯着”道人。

道人啧啧笑道:“有眼无珠,难怪难怪。”

“为何方才我没有察觉到你?”那人沉声问道。

“你倒是很直接啊。不都应该先问问你是何人,来此作甚吗?你这不按规矩来,我方才辛苦组织的言语岂不是白费了,要不咱们重来一次?你转过去,我退出门外。”道人神色认真,作势就要退出门外。

“何必如此装模作样!”那人有些不悦。

“哎,多说点话,你不就能多活一会儿吗。”道人有些哀怨,“怎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

那人懒得与道人多费唇舌,手掌反复,直接来了一计阴毒术法。

道人站在原地,一脸笑嘻嘻。

那人倒也果断,直接破窗而出。

道人一脸无奈,道:“你跑了,我怎么办呢,那家伙若是不来,我也就放你走了,可没办法,总要找个借口,让我交差不是。”

道人伸手向前抓去,轻而易举地便将那个已经远遁了数里远的人,给逮了回来。于是道人的手中多了一只黑猫,道人啧啧笑道:“原来不是狗啊,本来还想着你与我家的那只大黄做个伴的。算了算了,还是拎着你去见官吧。你个偷东西的毛贼,你说你偷啥不好,非要偷贫道费尽辛苦,才关在这楼里的亡魂。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你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啊!可惜,落在贫道手中,还不如下地狱呢。”

看完一切的陆吾不由得沉声问道:“鬼物流散,难道不是你佛门之过?”

胖和尚微笑道:“是也不是,皆是因果使然,你又何必强求呢?一壶万年陈酿,味道如何,不在于酿酒之人当初所为,反倒在于今后的补料为何。算计张欣楠一事,某种意义上来说,却是很不错,但他的拳罡即为剑气,如此饶了壶中酒的滋味,对于某个少年而言,当真是好处更多,而不是适得其反?”

陆吾摇摇头,沉声道:“我只是一个酒铺的伙计,所作何做事,自然都要听从掌柜的吩咐,至于其他人,还没有任何资格命令我。”

言下之意,不单单是你这个胖和尚没有资格,就连你们的佛陀亦是如此。而且也不单单是佛陀,天外的道祖又如何,儒家的至圣又如何,不一样是没有资格?

与世同君,元君的道友,分量如何,你们不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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